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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黑魔标记(1 / 2)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BGM:MaxRichter的Whispers

“你不知道谁是他的支持者谁又不是,不知道谁在为他效命谁又不是。你知道他能把人牢牢控制,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做一些可怕的事。你为自己、你的家人和你的朋友感到害怕。每个星期都有噩耗传来,又有人死亡,又有人失踪,又有人在遭受折磨……魔法部一片混乱,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还要千方百计地瞒着麻瓜们,而与此同时,麻瓜们也在死亡。到处都是一片恐怖……紧张……混乱……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

——小天狼星·布莱克《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战争将家庭敲碎、重组,我们分道扬镳,我们并肩而战。圣诞节这晚,伦敦的夜空是一片灰蒙蒙的绛紫色。

西里斯伫立在格里莫广场12号二楼走廊的围栏边,背后是那面装饰着一排家养小精灵头颅的墙壁。格里莫广场一楼的门厅中央摆放着一棵高大而气派的圣诞树,树顶直达五楼,高高地刺向这幢屋子黑压压的天花板。墙上那些家养小精灵的子孙克利切就在树底迎接陆续到来的客人,牛蛙般的嗓音不住念叨着浮夸的欢迎辞,就好像今晚到来的每一个人都比巧克力蛙画片上的巫师更加尊贵。

巨大的圣诞树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仙女之光,把那些昂贵的金银装饰映照得熠熠生辉。而屋子里枝形吊灯的灯光一如既往的黯淡,仿佛被某种沉闷、阴暗的气息蒙住光亮,使得这棵华丽的圣诞树与房子里每一处昏暗、压抑的角落都显得格格不入。

有的时候,西里斯觉得但凡与黑魔法沾边的东西都偏爱这种阴森、潮湿的环境。所以格里莫广场12号才会好像永远都亮堂不起来,即使坐落在地面上,也和斯莱特林深埋在地底、与黑湖相邻的地窖没什么两样。

拐角的客厅传来各种谈笑和祝酒声。巫师收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它已经不间歇地播放了一整天——这是圣诞节的传统,各个频道不是在播送无聊的圣诞广播节目,就是在从早到晚放送时下流行的乐曲。

克利切已经领着最后一拨客人走上楼梯:是格林格拉斯一家,他们家的两个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客厅的大门被关上,圣诞树挡在西里斯的视野中,但他能听见玄关那儿一阵类似机器运作的响动。那是奥赖恩的防护魔法重新启动的动静,尽管从今早开始他就解除了保护着这幢房子的赤胆忠心咒,却没有撤去其他繁琐复杂的防护咒语。

格林格拉斯夫妇在克利切的带领下踏上二楼的楼梯平台。他们目不斜视,好像西里斯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只有两个不经事的孩子悄悄向他投来一瞥,而后跟着父母走进客厅。

反过身倚住围栏,西里斯盯着一颗丑陋的家养小精灵脑袋,右手伸进兜里,把玩起了他放假前刚弄到的瑞士军刀。他知道除了莱斯特兰奇夫妇,那些纯血家族中的食死徒几乎都已经聚集在客厅,就连卢修斯·马尔福也不例外。

没有斯拉格霍恩,真是稀奇。西里斯想。听说订婚礼的事情之后,西里斯一直以为这就是斯拉格霍恩放弃度假计划的原因:他收到邀请,决定来参加爱徒的订婚仪式。可今晚斯拉格霍恩却并未出现。

那他究竟在紧张什么?难道真的像艾尔维拉猜测的那样,斯拉格霍恩知道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某些计划?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是食死徒?不,不可能……邓布利多不会让一个食死徒在霍格沃兹任教……

“在想什么,布莱克?”

一道称不上友好的声音出现在走廊的一侧,西里斯揣在衣兜里的手碰到了嗖嗖旋转的窥镜。他转脸望向楼梯平台,布兰登·艾弗里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考究精致的墨绿色礼袍,手里端着一只纹有布莱克家族饰章的银制高脚杯。

“你那容量只有一茶匙的脑子永远想不到的东西,艾弗里。”西里斯轻描淡写地回答,把口袋里转个不停的窥镜摁到最底下。

艾弗里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回头看看客厅,然后故作从容地朝西里斯走过来。“布莱克家一直享有血统纯净的美名,也是得益于一家之主的强硬手段。”艾弗里的冷笑中含着一丝得意,“可惜不论手腕有多强硬,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扯动一下嘴角,西里斯兴味盎然地反问:“就像老艾弗里这几年一步步被降职为小职员,最后还被彻底清理出了魔法部?”

艾弗里的脚步和脸上的表情一样僵住了。他憎恶地瞪着西里斯的脸,就像要用恶狠狠的眼神挖掉他那双装满了讽刺的灰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西里斯·布莱克。”艾弗里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回击,“你在想你那些跟你一样的败类朋友——那些明明身体里流着巫师的血,却还是要往麻瓜臭虫窝里钻的败类朋友——”

西里斯拔出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以一种叫人反应不及的速度逼到艾弗里跟前。冷冰冰的魔杖尖抵住艾弗里的下巴,他脸色铁青地止住了嘴边的话。

“这要是一把麻瓜的瑞士军刀,你的喉咙就已经被我割开了,艾弗里。”魔杖尖缓缓撤开,在西里斯手中灵活地转了几圈。他比艾弗里还高上半个头,说起话来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不是只有那些专门为了杀人而发明的咒语才能要一个人的命,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脸色屈辱地涨红,艾弗里用力瞪着眼眶发红的眼睛。

“你以为你这么顽固维护他们,就能被那一边的人接受吗?”他咬牙切齿地反唇相讥,“你这张脸、这双眼睛、这个名字——你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在昭告你的身份,西里斯·布莱克。就算将来挂毯上你的名字也像这个家族其他的败类一样被烧掉,那也只代表对于布莱克家族来说,你已经被驱逐出去而已。”

手里转动的魔杖停下来,西里斯沉下脸,目光阴冷。艾弗里渐渐恢复了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没人会因为这个忘记你出生在哪里,又或者在哪里长大。哪怕你穿着麻瓜脏兮兮的衣服、用着麻瓜愚蠢的工具,像个老鼠那样生活在那群龌龊的麻瓜老鼠堆里——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他嘴边咧出一个满含恶意的笑,“没人会接纳你,西里斯·布莱克。我们这边不会,那一边也不会。”

“感谢你毫无用处的演讲,完美地展现了你的无知、狭隘和自以为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西里斯轻巧地模仿着他那满是拗口修辞的措辞,嘲弄地回敬道,“不过也不奇怪,像你这种从出生开始就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蠢货,从来都不会怀疑你高贵的巫师父母告诉你的东西。我很好奇,他们有没有教过你要变得像魔法兄弟喷泉里的男巫雕像一样高高在上?”

看着艾弗里重新涨成猪肝色的脸,西里斯冷冷一笑,又若无其事地转了转手中的魔杖。

“愚昧和野心都算不得什么严重的坏事,艾弗里。但恶毒和下流就不一样了。如果你再敢侮辱我的朋友,我会让你空荡荡的脑子明白什么叫做‘代价’。”他说,“你知道,麻瓜不会因为你幻想他们是老鼠,就真的变成老鼠。但是对我来说……把你变成一只臭烘烘的小老鼠可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艾弗里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拔出自己的魔杖。高脚杯里金灿灿的蜂蜜酒泼溅出来,他动作很大,却只来得及举高手里的魔杖,就瞧见一道银亮的光晃过眼前——他脑仁一紧,整个身体僵在原地。西里斯左手握着那把瑞士军刀,刚刚弹出的钢锉就顶在艾弗里的脖子边。

“看样子你今晚走背字了,艾弗里。”西里斯不无嘲讽地笑道,“这可是第二次。”

他满意地看到艾弗里往后撤了几步,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远离眼前这个败类才是明智之举。

五楼的老爷钟奏响夜晚六点的报时声。突然间,艾弗里唇边浮现出一个古怪、扭曲的笑容。

“你就尽管逞口舌之快吧。”他眼中闪烁着一种的报复的快意,“正好,我们可以看看究竟是谁先付出代价。”

西里斯拧起眉头。

“你们在计划什么?”

艾弗里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客厅里的音乐声忽然消失了,既没有主播絮絮叨叨的串词,也没有切换频道的杂音。一时之间,似乎连酒杯轻轻碰撞的声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一个突兀而冷酷的男声赫然响起。

“晚上好,各位巫师世界的居民。”

这是个轻得如蛇类的嘶嘶低语,却又无比响亮而清晰的声音。它从客厅的方向传出来,经过扩音咒成倍的放大,回荡在这座阴森屋子的墙壁之间。西里斯从没听过这个声音,但他从这句毫无温度的问候里嗅出了一股不祥的气息。他粗鲁地推开艾弗里,朝敞开大门的客厅赶过去。

他听见那道令人不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宣布:“现在你们听到的声音来自伏地魔大人——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纯血巫师势力复兴的领袖。”

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西里斯攥紧魔杖闯进客厅。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茫然地转过脸看向他,而除此之外,客厅里仿佛没有任何一个成年巫师注意到他的到来。这是一副安静而怪异的景象:身着各式华贵礼袍的身影聚集在这里,每一个人都端着十五世纪小妖精制造的精美酒杯,背着壁炉中跳动的火光,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红木制的收音机就摆放在壁炉台的正中央,精美繁复的纹饰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描出一道道漆黑的纹路。伏地魔的声音就来自那里。

“你们之中有许多人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知道我将带领我的部下建立全新的世界,恢复纯血统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缓慢而平静的喉音还在继续,“我们将驱逐那些麻瓜出身的蛆虫——数十个世纪以来,他们偷走我们的魔杖和法力,妄图占领我们的魔法世界,反过来愚弄和统治我们这些更高贵、更强大的巫师……如今,是时候恢复秩序了。”

挤过那些碍事的人影,西里斯大步走向那只收音机。他看到卢修斯·马尔福的脸,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嘴边挂着那一贯令人厌恶的、傲慢而嘲讽的笑容。西里斯又看到了纳西莎,她和她的父母站在一起,冷漠地目送他穿过人墙。罗齐尔家族,劳尔家族,麦克尼尔一家……西里斯的目光掠过这些食死徒家庭,他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径直朝那只收音机走去,同时举起手里的魔杖。

随着“吱吱”几声轻响,收音机被切换了频道。可那个冰冷的嘶嘶声仍旧没有消失。

“此刻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是因为你们在用巫师的方式庆祝节日。你们以巫师的身份自居,但伏地魔大人知道,在你们当中有无数居心叵测的肮脏冒牌货。你们试图藏身于真正的巫师中间,用你们低贱的血玷污巫师血统的纯净,让你们的子孙后代鱼目混珠、得以长存……这是愚昧可耻的做法,你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脑子里紧绷的神经突突直跳,西里斯的魔杖又冲着收音机挥动数次,却没有半点儿作用。每一个频道都在播送这个声音,每一个打开收音机的巫师家庭都能听到这个声音。西里斯在壁炉前刹住脚步。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你们当中还有一些人……尽管出身高贵,却自甘堕落,敞开大门欢迎这些蟑螂般低贱的入侵者,听任他们夺走你们的权力、财产和知识,让他们将我们祖先留下的伟大魔法遗产蚕食殆尽。你们为这些蛆虫所引诱,污染自己纯净的血统,诞下肮脏罪恶的血脉……你们甚至动用祖先留给你们的无边法力,只为保护这些卑贱无耻的侵略者。在过去的几年里,你们替卑劣的侵略者效劳、冲锋陷阵,你们镇压纯血派的复兴运动,抓捕你们的同胞,反抗伏地魔大人——你们的选择使巫师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你们让你们的祖辈蒙羞,也令伏地魔大人失望。

“不过,反抗同时也代表着勇气,而伏地魔大人非常清楚,勇气是一种令人欣赏的品质。因此,只要停止与同胞愚蠢的自相残杀,为我们即将创造的新世界贡献你们的力量……你们就将得到宽恕。不仅如此,你们的父母、兄弟、子女……也都将得到宽恕。”

那个轻细而冷酷的声音停下来,声线忽而一沉:

“然而,如果有人选择继续反抗,我会让你们看到他的下场。”

另一个声音横进来,那是一阵饱含痛苦的□□。

“扎克·沙菲克,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伏地魔轻轻说,“我想大家都听说过他……出身在纯血统的沙菲克家族,却娶了一个麻瓜女人,并公开宣称他支持麻瓜与巫师——那个词是什么,扎克?‘平等地’学习魔法,是吗?”

扎克·沙菲克虚弱的声音挣扎着发出一声怒吼:“你休想——”

“钻心剜骨!”伏地魔冷酷而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

恐怖的尖叫响彻整幢房子。那拖长了的、撕心裂肺的声音持续回响在四周,格林格拉斯家最小的孩子恐惧地大哭起来,被匆忙蹲下的格林格拉斯夫人捂住嘴巴。站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儿发着抖,惊惧地躲到父亲身后。

“看来我们的客人已经放弃被宽恕的机会,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在小格林格拉斯压抑的哭声中,所有人都听见伏地魔轻声道,“那么……”

那个声音停顿片刻,而后用一种残酷的、不带感情的口吻念出那个咒语:

——“阿瓦达索命。”

尖叫声戛然而止。恐怖在死寂中膨胀,小格林格拉斯不由自主地收住哭声,脸上挂着眼泪,恐惧而呆滞地瞪大眼睛。

漫长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或者更短——随即便被一团混乱、庞杂的惊叫声引爆。那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数百、数千人惊恐、绝望的尖叫和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来自地狱无数厉鬼的嚎叫,遥远得如同背景中模糊的杂音,又清晰、刺耳得仿佛近在耳旁,尖针般刺穿每一个人的耳膜。

西里斯猛地转身冲向窗边。那些打扮成麻瓜模样逗留在街道上的傲罗似乎已经察觉到异样,他们步履匆匆地交头接耳、互通消息,接着便陆陆续续幻影移形,消失在雾色朦胧的街头。

很好,他们赶过去了……西里斯告诉自己。不管那个该死的蛇脸正在什么地方杀人,至少傲罗们已经在赶过去。

“十余个世纪以前,我高贵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曾与三名巫师一起创办了这片土地上最著名的魔法学校,招收那些有资格学习魔法的巫师。”伏地魔高亢的声音凌驾于那些嘈杂、可怕的惨叫声之上,“可愚蠢的麻瓜守护者——以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为首的那三个叛徒,迫使萨拉查·斯莱特林离开了霍格沃兹。”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名字一钻进耳朵里,西里斯便怔在了窗旁。

他知道了。他知道伏地魔现在在哪里。

“今天,在这里——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故乡——我将让侵略者和反抗者的血流遍整座山谷,纯血军队的标记将会照亮他们的尸首——”

那嘹亮而浑厚的声音陡然下降,又恢复了最初的、仿佛嘶嘶蛇语般的轻细:

“这是给敌人的警告,也是给我忠诚追随者们的礼物。”

西里斯转身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冲向客厅唯一的出口。

“西里斯!”阿尔法德的喊声被伏地魔尖锐、残忍的大笑淹没。直到这个时候,西里斯才发觉阿尔法德也在这间客厅里。但西里斯没有止住脚步。那令人悚然的猖狂笑声中混杂着无数麻瓜的惨叫和哀嚎,每一声都像一记鞭子抽向西里斯的脚跟。他几乎是用蛮力拨开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奋力向大门冲去。

雷古勒斯在最后一刻闪到他面前,抬起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你现在过去做不了任何事情。”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而肯定地告诉西里斯,“你对付不了他,也对付不了他的军队。”

“让开。”西里斯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阿尔法德追上来,拉住西里斯的手臂。

“傲罗们都已经赶过去了,”侧过身挡到两兄弟之间,阿尔法德垂下脸低声说,“那里有他们去处理,魔法部会阻止这一切——”

“就凭他们直到现在都抓不到一个活着的食死徒?”西里斯尖刻地讽刺,“波特家和琼斯家都在那里,阿尔法德!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麻瓜正在被屠杀!詹姆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他甩开阿尔法德的手,“我必须去帮忙。”

“你会拖累整个家族。”雷古勒斯在阿尔法德身后冷冷地说。

挤开面前的阿尔法德,西里斯往前逼近一步,直接对上雷古勒斯的目光。

“她也是你的朋友。”西里斯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提醒弟弟。

雷古勒斯的双眼闪烁了一下。

“他们一家都在魔法部严密的保护之中。”他说,“她是个纯血,而且不是个莽撞的人。她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西里斯逼视着弟弟的眼睛。他意识到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他对自己的家人的确不够了解。

“如果你认为眼睁睁看着朋友和无辜的人被残杀,对她来说叫做‘不会有事’——”抬手抓住雷古勒斯拦在自己跟前的那条胳膊,西里斯以一种大得惊人的力气推开它,“那你不仅不了解她,也不了解任何一个正常人,雷古勒斯。”

说罢,他迈开脚步,径自与弟弟擦肩而过。

雷古勒斯还要再去阻拦,却被父亲奥赖恩淡漠地开腔阻止:“随他去,雷尔。”

转身的动作一顿,雷古勒斯还没来得及找到父亲的目光,又看到阿尔法德的身影掠过眼前。

“阿尔法德!”

“我有分寸。”他丢下这句话,便追着已经跑下楼的西里斯,离开客厅。

室外的气温很低,笼罩街道的薄雾中似乎飘浮着细小的冰块。西里斯一边跑一边甩掉碍事的斗篷,四处搜寻着傲罗的身影。他脑仁发紧,大口大口地呼出一团团白气,强迫自己不让任何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形。现在只管去想怎样离开这见鬼的地方——他提醒自己,离开这见鬼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戈德里克山谷。

“西里斯!”他听到阿尔法德追过来,用一种冷静得叫人恼火的声音问:“你打算怎么过去?”

“附近一定还有傲罗,我可以让他们带我幻影移形——”

“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不可能同意你的要求。”

“那就找到最近的飞路网过去。”西里斯烦躁地加快脚步。

“为了防止事故发生,整个戈德里克山谷的飞路网都已经被关闭了。”

“那就骑扫帚飞过去,坐骑士公交赶过去——管他多麻烦!如果你不打算帮忙,就不要跟过来!”他忍无可忍地抬高嗓门。

阿尔法德突然快步绕到他跟前。

“你是我的外甥,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

“我可以带你幻影移形过去。”他打断西里斯,“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西里斯喘着气瞪着他,就好像现在才发现这个正同他讲话的人是阿尔法德。

“什么条件?”

“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冲动行事。”阿尔法德说,“要是我叫你逃跑,你绝对不能恋战。”

西里斯试着理解阿尔法德的这句话,但他很快认识到这是白费功夫。他脑袋里好像空白一片,又好像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会儿茫然无措,一会儿又愤怒不堪。阿尔法德却似乎比西里斯更了解自己,他微微俯下身,抓住西里斯的肩膀。

“听着,西里斯。你觉得我冷血自私也好,觉得我不可理喻也罢——但事实就是,对我来说那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如你重要。”他用他极少拿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坚决地告诉西里斯:“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理解你,给你机会去帮忙——这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阿尔法德的眼神让西里斯慢慢冷静下来。紧缩的脑仁恢复清醒,西里斯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眯缝起眼睛。

“好。”他说。

戈德里克山谷已形同地狱。

詹姆·波特跟在父亲弗里芒特身后冲出家门的时候,几乎听不见母亲尤菲米娅在屋子里的呼唤声。凄厉的尖叫和哀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房屋在被破坏,路灯已被砸毁,只有稀疏的星光映照出斑驳银亮的雪地,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摇摇晃晃的苍白身影。一切都是静止的,又好像在不断运动。詹姆发了疯地往前跑着,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冲每一个他能看到的死尸扔出咒语。昏迷咒击不倒他们,锁腿咒挡不住他们,粉碎咒伤不了他们……他只能反复使出铁甲咒、悬停咒,甚至是“倒挂金钟”——眼看着那些被咒语击中的死尸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惊慌和愤怒渐渐侵袭了詹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盔甲护身!盔甲护身!”他嘶哑着嗓音大喊,不住地发射出无形的铁甲挡在死尸和麻瓜中间,朝惊慌失措的麻瓜们嘶喊:“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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