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副官跟张崇岳当了十年的副官,早就清楚他的脾性。张崇岳也不缺个伴儿的,什么时候见他害臊过。
何副官故意问道,“那我见了面叫什么?”
“……”张崇岳一愣,骂道,“你敢开我玩笑!该叫什么叫什么,别跟我装糊涂。”
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傅云琛才下了楼。何副官若无其事的同他打招呼,怎么瞧都觉得傅云琛这段时间变化不小。
以前总瞧着气色不好,瘦得像根柴。虽是十分标致的五官,却没什么精气神,总是板着脸,拒人千里之外,是个木头美人,没有人情味。
现在望去,脸颊圆润了一些,因为不用出去管码头,人也养白了。脸上不再是木讷讷的,偶尔还会带点笑意。他一笑起来,犹如春水化冰,眼睛弯弯的,波光潋滟,很有神采。傅云琛的这双眼睛一旦炯炯有神,整个五官都熠熠生辉,生动起来。就像是原本的画中人走到了现实中,充满魅力。
何副官由衷地感慨,不愧是张崇岳看中的人,果然是块美玉。
不过傅云琛还是话不多,简单吃了几口就去鸿意楼了。兴许是多了一个“外人”,有些放不开。毕竟是男男之间的关系,有违伦常。傅云琛能冲破心里阻碍已实属难得,他还没到可以坦然自若的地步。
傅云琛被张崇岳扣在家里也有四五天,张崇岳的理由很充分,反正休春节,为什么不能多享受一下。鸿意楼放在那自己就能挣钱,何必天天去呢?
张崇岳平时看起来很跋扈,可感情一旦动起真格,也是乐于去享受的。以前总是那些红颜蓝颜缠着他,他很不耐烦。现在遇到不怎么开窍的傅云琛,当然得自己去缠了。他不仅不觉得沉闷,还乐在其中,特别喜欢研究傅云琛的各种反应。他看着傅云琛被他养得越来越漂亮,心里还有点得意。
可这会傅云琛出门去了,他又有点不是滋味了。有种自家宝贝会被人觊觎的担忧感。然而这种担忧感纯属多余。张崇岳又想起了傅云琛的武功,除了自己,如果别人想占傅云琛便宜只会被打残。
可是,陵城之内除了张崇岳还有一个男人能轻易接近傅云琛。那就是郭昊天。
这几日,郭昊天成天在府中胡思乱想,他总是隐隐担心傅云琛和张崇岳之间有什么关系。郭晓婉被景峰带去上海玩了,沉迷恋爱的她,倒是一点都顾不上兄长的烦恼。
张、郭两家相安无事地过完了新年。眼看着,元宵节临近了,郭昊天便又打起傅云琛的主意来。
郭昊天身边没什么能商量的人。曹奎很怕傅云琛,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倒是顾真逻辑清楚,认真说道,“督理如果想求和,不如亲自去请傅先生到府上一叙。”
郭昊天犹豫道,“我亲自去吗?”
顾真答道,“督理啊,现在是您想和傅先生和好,您还要装矜持么?傅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属下相信只要您肯低头,他不会不同意。”
郭昊天沉默不语,像是同意了。他过去可是郭少爷,一直被傅云琛捧在手心保护的,一时半刻缓不过来心态也是正常。
“到时候,府上备上一些傅先生爱吃的菜,您再好好跟他说。不要讲负气的话。”顾真一怔见血地指出了郭昊天的问题。
郭昊天瞧他温温和和的,讲话却很犀利。不像曹奎,没什么脑子。
郭昊天又问,“派去张公馆外盯暗哨的可有什么发现?”
顾真平淡道,“没有。一切正常。”
郭昊天总觉得顾真这人虽然看着是个老好人,却有点蔫坏。可是他的坏又不是原则性坏,就是会有事瞒着自己。
郭昊天多了个心眼,故意派顾真在元宵节前夕去傅边郡县走访。
顾真离开陵城之后,郭昊天吩咐暗哨直接向自己汇报张公馆的情况。这一汇报便出了大问题。
原来这段时间,傅云琛一直会被张崇岳接到家中小住,有时候一两晚,有时候好几天。
郭昊天闻言如遭雷劈,他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没缓过劲来。
“你,你怎么不早点汇报!”
暗哨惊讶道,“属下每天都会报告给顾秘书的!”
“顾真……居然敢骗我!”郭昊天怒气上冲,颤抖道,“他竟然骗我!”第二个‘他’,郭昊天说得咬牙切齿,气得肝胆俱裂。郭昊天不是在说顾真,而是在说另一个他——傅云琛。
郭昊天气得站不稳,他瘫软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睛都看直了。
怪不得,圣诞节那天,张崇岳和傅云琛形影不离。怪不得,傅云琛愿意替张崇岳出头与自己据理力争。怪不得,傅云琛不愿意来戏院同自己和解……
这么多不合理的事,如今都合理了,清晰了。
郭昊天想,自己真是个大傻子,连顾真都看出来了,自己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是张崇岳呢?这世上男人女人有千千万万,就算傅云琛不喜欢他,为什么偏偏选张崇岳呢!
张崇岳是他郭家的大仇人啊!
郭昊天像是被人在后脑猛打了一闷棍,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又想哭又想笑。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滴水不进。老夫人和几位姨母们吓坏了,以为他要寻死。曹奎另一栋楼往屋里瞧,见郭昊天还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便放了心,赶紧跟老夫人报告。
家里人担惊受怕了一整天,郭昊天这才打开门,缓缓走了出来。
郭昊天脸色惨白,他一字一顿道,“曹奎,你去鸿意楼。跟傅云琛说,元宵节那天,来郭府吃晚饭。他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接他。还有,你把顾真叫回来。”
曹奎领了命,郭昊天努力说服自己,就算傅云琛和张崇岳之间真的有关系,他也要听傅云琛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