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水不情不愿地掏银票,直接丢给傅云琛,“先给你三百,剩下的,你三天后来斗金楼取吧。”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给傅云琛下马威,结果碍于有政府的人在场又不得不认怂。
金四水恶狠狠地骂道,“五百块几瓶酒,比大烟卖得都贵。这种黑店也有人肯来当凯子。真是失心疯了。”
底下人道,“金爷莫气,三天后那傅云琛要来斗金楼,咱们不就有办法治他了吗?”
金四水咬牙道,“今非昔比,不要轻易动他。打打杀杀那套使不得。他就是哥码头出身的孤儿,如今穿了西装就当自己是上等人了。那我就让他体会一下我们这斗金楼的销魂滋味。”
傅云琛解决了金四水的骚扰后,鸿意楼照常营业,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歌舞升平。这两天,张崇岳来过一回,但是傅云琛避而不见,张崇岳也不愿强迫傅云琛出面,他深知傅云琛是故意躲他。
只是张崇岳不确定,傅云琛躲他,是因为之前小徐的事,还是因为他的仓促告白。又或者两者皆有呢?对于此,张崇岳非常矛盾,事情其实在按照他的预计在发展。傅云琛自立门户,从另一种意义和自己也算统一战线。可是,傅云琛对自己的心呢。比起愤怒的仇视,张崇岳更怕这种无声的沉默。
张崇岳听领班说起过金四水来捣乱的事。他嘱咐领班一定要转告傅云琛,千万不要去斗金楼。金四水这种宵小之辈,一定会设计害他。但傅云琛肯不肯听他的,就犹未可知了。毕竟傅云琛已经不是初见时隐忍谦逊的郭家义子,他现在是鸿意楼的傅老板,三青商会的会长。
傅云琛听到领班转达的话,心中一沉。他又何尝不知,去斗金楼是赴鸿门宴,可是斗金楼和鸿意楼之间代表的就是三青帮和虎翼派,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如果不在此时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便会后患无穷。
张崇岳立场暧昧,没有出面阻止虎翼派,只想站在中间当和事老。傅云琛很厌烦张崇岳的做法,总要脚踩几条船,面面俱到,谁都不想得罪。就算是刺杀郭长林,张崇岳都选择躲在背后操控一切。
可是,张崇岳只是陵城的一个过客,他有很多后路可退。傅云琛可不一样,他已经破釜沉舟,只剩下三青商会这一条路可走,决不允许任何人成为障碍。
三天后,傅云琛带了十几个保镖,赴会斗金楼。这十几个保镖各个配枪,骁勇善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手。
傅云琛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料一进斗金楼,迎接他们的竟然是一群娇媚的交际花。这斗金楼,楼内装饰极为奢华,大多数家具上镶嵌金片,显得富丽堂皇,却俗不可耐。厅内摆着一个大香炉,烟熏火燎地燃着浓厚的香料。这些美娇娘都是欢场老手,根本骂不走,直接缠得那十几个保镖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傅云琛一向硬碰硬惯了,倒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所幸他气场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没被缠上。
金四水笑眯眯地出来迎客,笑道,“傅老板一来,我这里顿时蓬荜生辉!”
傅云琛撇开身边的交际花道,“金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金四水亲热道,“傅老板难得来,自然要尽兴。之前我在鸿意楼不是还差你二百块么,我想着,大家都是兄弟,不必那么生分。你既然来了,那不如我请兄弟们好好玩一晚上。”
傅云琛皱眉道,“我不需要。”
金四水板着脸道,“你不给我面子。”
傅云琛被这浓厚的熏香熏得有些受不了,他轻轻咳嗽道,“金老板,我是诚心来见您的。您想有钱一起赚,可以。咱们有事说事,何必玩这些花样呢?”
金四水说道,“我这不是耍花样,我去你那玩过了,知道了鸿意楼的好。你来我这,却一杯酒都不肯喝,怎么知道我这斗金楼有哪里需要整改的呢?要我说,你就安心跟我来喝一杯,咱们边喝边说。就咱们两个,不带旁人,也不带枪。”
傅云琛其实懒得跟金四水啰嗦,他宁可直接双方打一架了事。但架不住金四水有意求和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和他进了房间。
这边还在谈着,那一边正有探子去张公馆报消息。
张崇岳原先担心金四水使坏为难傅云琛,便收买了斗金楼里的一个龟公,一旦傅云琛去了斗金楼便回来报信。
那龟公乔装一番才溜到张公馆。
“傅老板已经带人去了。”
张崇岳并未动,沉着道,“金四水想干什么?”
那龟公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金爷只想教训一下傅老板,不会做其他事。”
“教训一下?”张崇岳挑眉问道,“他打算怎么教训?”
龟公看了看何副官眼色,不太敢说,何副官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激怒张崇岳,便俯身下来,让龟公先告诉他。龟公这才小声说了。
副官脸色微变,立刻凑到张崇岳耳边转述了一遍。谁知张崇岳听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无耻!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龟公被他吓得蜷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张崇岳怒气冲冲,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调了两个班的人跟自己一同去斗金楼。他坐在车上,恼怒道,“傅云琛这个笨蛋,我都提醒他让他别去了。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副官瞧他着急上火,生怕傅云琛吃亏的样子,道,“这,傅老板是个男人,这种事是不会吃亏的。”
“那也不行!”张崇岳怒道,“傅云琛他可是……”
何副官看着张崇岳道,“是什么?”
张崇岳摆了摆手,止住话头,“你不懂。那斗金楼也贩卖鸦片,万一那金四水使诈……你开快点!”张崇岳蹬了一脚驾驶员椅背,“别磨磨蹭蹭的。”
司机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踩满了油门,疾驰而去。不一会,车子和人马便在斗金楼前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