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林见他怔在当场,好像不能接受一样,又道,“傅云琛,你听不懂吗?你们放开他。让他自己出去。”
两士兵闻言便放开了傅云琛。傅云琛失去支撑力,一时没站稳,摔到在地。他用手肘撑在地上,不让自己摔得爬不起来。
“傅云琛,我养了你十五年。从今往后,你跟我们郭家一刀两断,从这里到大门口只有一百五十米。走过这条路,你欠郭家的养育之恩,今后就不用还了。”郭长林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张崇岳站在大门口,远远的看到傅云琛跌在地上,心中一揪,骂道,“这老东西真是不要脸,末了还得糟蹋傅云琛。”
何副官道,“看样子,是想让傅云琛自己走出来。”
张崇岳骂道,“这不是糟蹋人嘛?以傅云琛现在的状况,哪有力气走出来!郭长林把事情做这么绝,就不怕遭报应?”
何副官分析道,“我看他是故意借傅云琛膈应您。他知道您看中傅云琛,就偏偏不能顺您的意。”
张崇岳终于体会到郭昊天那种着急得五内俱焚的心情。此时此刻,要他眼看着傅云琛遭罪,他真是无法坐视不理。
傅云琛见郭长林离开,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靶场。他这几日绷着的那股劲忽然泄了气。他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站起来。
军营里四处都是眼睛,都在眼睁睁地看着傅云琛,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去帮他。就是曹奎,也碍于军令,不敢造次。
傅云琛缓和了好一会,只觉元气大伤,此情此景,像极了他小时候,无人作伴,自生自灭。
“这条路,很短。我一个人可以走完。”
傅云琛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迈出了第一步。
“云琛……妈不行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傅云琛想起了脑海里那个身影模糊的女人。
“我叫傅云琛,大爷您带我走吧!我是戊戌年生的!”
“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抵上生死的事。”
“我想清楚了。”
傅云琛停了一停,他觉得晕眩,看不清来路,只见到门口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以后,留在郭家吧。我认你做我干儿子。”
“……”
“还愣着干什么,开跪下磕头,叫我义父啊!”
“义父!”
“乖。”
一只大手靠过来摸了摸十岁的傅云琛的头顶。
傅云琛眼前浮现出诸多往事,让他怀念,让他害怕,让他感到温暖……
“云琛哥哥。”
“……晓婉小姐……”
“云琛别理她了,咱们去踢球。”
“少爷,你慢点。”
傅云琛看到眼前那人朝他伸出手。
“云琛,以后你要多辅佐昊天啊。”
傅云琛继续往前走去,他想,会是谁呢?
“云琛你走吧。从今天起,你我的父子之情,便断了。”
傅云琛立在原地,没有再向前。
他走了二百二十四步。
每一步都想走在刀山上。这条通往自由的路,实际上是将他十五年来的岁月从身体里剥离,这种痛,比抽筋扒皮,好不了多少。
傅云琛看清了对面的人。
张崇岳。
“傅云琛?”张崇岳很疑惑,傅云琛为什么看见他没有反应。
傅云琛真的没有在看张崇岳,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傅云琛无视了张崇岳的存在,他转了个方向,仿佛行尸走肉般,继续往前走去。
“傅云琛!”张崇岳心觉傅云琛肯定心灰意冷,但没想到这伤害竟这么大!
实际上,傅云琛没有走出几步,便体力不支。张崇岳眼见他要晕倒,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了他。
傅云琛浑身力气一泄,登时晕的不省人事。
“快开车门。”张崇岳将人抱进车里,立刻打道回府了。
不远处,郭昊天眼见张崇岳将傅云琛带走,只觉无能为力,再细想,从此后,傅云琛和自己便无任何瓜葛,形同陌路。顿时,痛彻心扉,不自觉间,泪流满面,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