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沈白这一席话,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孙子,不由感觉后背发凉,日日见他任劳任怨的打理生意,日日请安。
这多年来,老夫人偶尔想起过往,也会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对这位跟沈清有同样血脉的沈白过甚严厉。
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她又无法将自己半点儿怜惜分给他。
她声音有些嘶哑,“你想我怎么办?”
沈白看着眼前的这位称呼为奶奶的亲人,终究到底你也要维护他的周全,若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护我周全吗?
他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让大哥与沈家断了关系,成全了大哥的性命也成全了沈家的性命。”
老夫人面露疲惫道:“好。”
……
冰冷黑暗的屋子中,明玉恍恍惚惚地坐着。
她听到老夫人离开的声音,她想也没有想,一头就撞到了门上,守门的下人听到这一声响,立马开门察看——————
只见面容憔悴的明玉头上鲜血直流。
本想上前察看。
但是明玉不顾伤势,拖着瘦弱的身体冲上前去,抱住老夫人的小腿哭道:“老夫人,求你成全我,我愿意跟着大少爷,求你成全。”
老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远方,问道:“你听见了?”
明玉使劲的点头道:“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老夫人轻叹一声,“你又能做什么?”
明玉泪流满面道:“我会照顾好大少爷的,为他洗衣服,为他煮饭,我不求他能带我如同妻子,就当我是为我自己的过错而给大少爷赎罪。”
老夫人沉默片刻,哀叹道:“我答应你。”
她说完,又凝神半刻继续道:“你既然要选择跟沈清在一起,那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断然不能要了,至于瑄儿也是沈家的血脉,我会尽心尽力的抚养他长大。”
说完,她便步履沉重的离开了禁室。
明玉见老夫人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喃喃道:“果然成了,果然成了。沈白没有骗我,他没有骗我,他遂了他的心愿,我也遂了我的心愿。”
那日,她主动去承认自己勾引沈白,她悄悄偷拿了沈白口中所说的信笺。
她起初不愿意,但是沈白说这样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是的,沈白没有欺骗她。
是的,她如愿以偿。
是的,沈清也不会丢了性命。
她自言自语道,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到最后她不再哭,她呆呆的站在窗前,看关上的窗户透出一丝光线,她伸出手,那一束光很暖和的晒在她的手上,很暖和……
……
隔日,老夫人的丫鬟去伺候老夫人起床的时候,忽而惊觉,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老夫人头发肉眼可见的已经白了一大片。
好似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贴身的老嬷嬷从外面归来,看见老夫人疲惫不堪的容颜,她犹豫片刻,迟迟不敢上前,倒是老夫人看见她,有气无力道:“成了吗?”
老嬷嬷轻声道:“少夫人,哦,不,明玉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没有了。”
老夫人微微闭上眼睛,好似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是提不起任何轻松,到底也是沈家的血脉。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叫沈清过来。”
……
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肃穆的祠堂内只剩下沈清和老夫人。
……
没过多久,从沈家传说,沈家的大少爷沈清不幸染上了咳疾,少夫人也不幸被传染,夫妻俩人怕将咳疾传染给府中其他人,已经连夜出了沈府,不知所踪。
宁城人听闻,不由地称赞俩人实乃大善人。
可是不久后,便有另一种传言,说是俩人因为犯了家规,被沈老夫人逐出了沈府,一时间,整个宁城人们的饭后茶点时的话题都围绕这沈府展开,甚至还为此分成了俩派,争得脸红脖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