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揪头发,撕衣服,掐人挠脸的时候,病房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男人高大颀长,提着一兜东西,眉眼沉冷,气场两米八,瞬间让病房内鸦雀无声。
尤其是一身八成新的冬季军装,剪羊绒帽,革制武装带,上衣有四个口袋,显然是个军官,把几个人都镇住了。
韩景沉在门口停下脚步,蹙着眉,目光凛冽扫了一眼房间,他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病房就变成这样了。
他凝眸看向两个陌生妇人,五官脸型都无一处像裴曼宁,再看看病房里的伤患,和其中一个妇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心里大致有了数。
“你醒了?”韩景沉走到裴曼宁病床前,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裴曼宁点点头,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到这种激烈的吵架和打架场面,裴曼宁又惊愕又无措,毕竟她见惯了后宅夫人们的表面功夫,即使是关系不合,也顶多含沙射影,绝不会这样撕打辱骂。
刚好,输液的生理盐水已经滴得差不多了,护士便把针头拔下来,让她用手指按着棉签。
韩景沉把几个铝饭盒打开,一份白面饺子,一份排骨冬瓜汤和一份炒青菜,很清淡,都是适合病人的吃食。
他把筷子递给裴曼宁,裴曼宁见只有一双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他不一起吃吗?
韩景沉看明白了她眼里的疑惑,也没有多说别的:“我在国营饭店吃过了。”
闻言,裴曼宁便不再推拒,她并不知道,在她看来略显简单的饭菜,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刘桂花闻着着肉香味,吞吞口水,城里人每个月还有一斤肉票供应,他们生产队社员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沾点肉腥。
“唉?小伙子,这是你妹妹吧?难怪你俩看起来都长得一样精神。”她笑眯眯地套近乎。
韩景沉看她凑过来,也没开口解释,剑眉挑了挑,“婶子,您有事儿?”
刘桂花厚着脸皮,呵呵一笑,“小伙子,你看这么多饺子和菜,你妹妹估摸着吃不完,婶子给你买一半,成不?”
她没直接开口要,想着年轻小伙子脸皮薄,又是当兵的,都说为人民服务,咋好意思真的收她钱咧?
但是,她说完,韩景沉还没开口,裴曼宁已经端起铁饭盒,对韩景沉摇头:不要,我可以吃完的!
她虽然不说话,但眼底的意思很明白。
刘桂花就不太高兴了,“唉你这闺女,你吃不完也是浪费,婶子这进城也没地方吃饭,你花了多少钱,婶子给你买一半,又不占你便宜!”
裴曼宁不喜欢她,这妇人眼中精光闪烁,她一点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于是坚定地摇头。
韩景沉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眸狭长,看人的时候,眼神透着犀利:“婶子,买卖可不行,咱们当兵的得以身作则,可不兴私底下搞投|机|倒|把的事。”
刘桂花唬了一跳,好家伙!就半盒饺子而已,她咋就投|机|倒|把了?
她脸色白了一下,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多说多错,万一这当兵的再给她挑出什么罪名,直接把她拉出去批|斗咋整啊
投|机|倒|把?裴曼宁也愣了片刻。
她发现,她经常听不懂这里的话,看刘桂花被吓成那样,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裴曼宁颦了一下眉,将这个事记在心里。
周小翠站在门边冷笑,乐得看刘桂花吃瘪,暗啐一声活该!转身直接去找她儿子和她男人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检查完没?
其实她儿子手臂没大问题,但为了防止被王家讹钱,他们一家人兵分两路,周小翠负责和刘桂花吵架吸引火力,父子俩去包扎得严重点,最好看起来和王金宝一样严重。
刘桂花也不再说话,病房总算安静下来了。
“赶紧吃!”韩景沉低下头,就看见裴曼宁在魂游天外,忍不住皱眉,就她这个吃饭速度,换到部|队里,都得把自己饿死。
裴曼宁回过神来,加快了咀嚼速度,不过习惯使然,也没快多少。
她还在吃,旁边的刘桂花就一个劲盯着她。
裴曼宁垂眸,把所有饺子和菜吃完,吃到最后,都有些吃撑了,但一点也没有剩下,坚决不给刘桂花开口索要的机会。
韩景沉好笑地看她一眼,收起铝饭盒,“我出去一趟,就在隔壁,马上回来。”
这话虽然是对裴曼宁说的,却是说给病房里的其他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