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哲去了之前最喜欢去的学校旁边的夜市,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摆在路边的逼仄小摊都没有了,所有的小吃摊都被安置到了学校对面的一栋美食城里,看起来灯光明亮又高大上。
许南哲有点难过,但还是走了进去。
他戴着鸭舌帽,找了一家之前经常吃的烧烤摊,点了啤酒和烤串,背对着门口,慢慢吃着。
忽然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陈知学。
他是这里的熟客,直接对老板说:“还是老样子。”
老板应了一声,他就和他的同伴坐了下来。
甄甲乙对陈知学说:“老大,你真的别逼我了,你再逼我我也查不出来。”
“你不是号称锦城最牛黑客吗,连个ip都追踪不到,我看你以后也别牛逼轰轰了,你干脆洗手别干了。”
甄甲乙委屈的说:“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是在一个商场给我发的邮件,用的商场的wifi,大哥,商场一天客流量那么大,你让我怎么追踪嘛……”
“哪个商场?”
“宫氏附近的那个时代广场。”
“那就是宫氏的人很有嫌疑。”
甄甲乙端起啤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老大,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是谁想要困住宫弈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你不是很看不惯他吗?”
“跟我确实没有关系,可是当时那件事的后果是两个人受到了影响啊。”陈知学瞪甄甲乙一眼,“要不是你出个疏忽,他们怎么会被酒店用起重机接出来,众目睽睽闹了那么大的绯闻。”
“你是说阮安然啊?”甄甲乙放下酒杯,“整个锦城的人,有不愿意跟宫弈闹绯闻的吗?阮安然没准高兴的很呢,你就少操这个心了。”
“不可能,阮安然才不会喜欢宫弈,她一直都想跟宫弈保持距离。”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把宫弈困在楼梯里的人,有可能是阮安然啊。”
“此话怎讲?”甄甲乙想吃烤鸡翅,刚拿起烤串,就被陈知学抢走了,“把话说清楚,否则不准吃。”
甄甲乙只好可怜巴巴的咽了咽口水,然后说:“你想啊,别人能知道宫弈会去那个酒店吗?别人就能那么准的猜到宫弈会去走楼梯吗?不能吧,宫弈走楼梯好像就是一时之意,所以,你琢磨琢磨这里头的门道……”
陈知学顺着甄甲乙的思路想下去,他一分神,甄甲乙就抢走了他手里的烤串,狼吞虎咽起来。
陈知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陷入了沉思里。
甄甲乙所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如果说是阮安然给甄甲乙下的单,一切都能说的通。
那个人让甄甲乙锁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甄甲乙误操作,才让两人被关了太久太久,也才有了起重机救人这么荒诞的做法。
可是阮安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知学觉得有必要要跟阮安然好好聊一聊了。
他背后的许南哲啃着羊肉串听了全过程,突然觉得今天这顿烧烤吃的真值……
……
当陈知学开始怀疑阮安然的时候,宫弈也在怀疑阮安然。他的人调查了一圈,没有得到任何线索。酒店提供的
他反复回忆,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家酒店的人,除了阮安然,就是那个婆婆。
而且是阮安然建议他们一起走楼梯的。
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阮安然如此做的目的,就是想接近她?
毕竟如果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够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宫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阮安然对他避如蛇蝎,怎么可能会想跟他发生什么。
那么……就是想阻止他去参加那个茶话会?
可是那个茶话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宫弈觉得再这么猜下去他脑袋就要炸了。
于是他第二天一早,便让阮安然去她的办公室。
阮安然走进去之后,宫弈正要开口试探,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宫怀瑾运动会的时候摔了一跤,已经送去医院了。他只好急匆匆走开。去医院处置好宫怀瑾之后,发现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于是就约阮安然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阮安然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本来很不想去,但又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了。
到了那家咖啡厅,进了宫弈预定的包间,阮安然突然觉得有点闷。
她打开了窗户,对面就是医院,是她和宫弈刚结婚没多久,宫弈掉进海里住的那家医院。
那个时候,宫弈不顾一切的维护她,哪怕与世界为敌,都要护她周全,是为了什么?
阮安然有些恍惚,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但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心情,她充满感动和爱慕,觉得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个相信她,关心她,在意她的人,所以她对他也越来越上心……
如此想来,可能不过是套路而已吧,她就像一只弱小饥饿的小老鼠,被宫弈指尖洒下来的几粒米蛊惑,就一头栽了进去……然后,就任由他宰割。
阮安然深深叹了口气,门开了,宫弈走了进来。
她象征性的起身表示尊敬,喊了一声“宫先生”,不等宫弈作答,她又道:“最近eva不太愿意理我,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好,虽然我问心无愧,但要是被人撞见,难免还是会有是非。”这是她刚刚来的路上精心想好的理由,绝对可以让宫弈无可反驳。
果然,宫弈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羡凝不理你,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她已经有了新朋友。”
“新朋友?”阮安然好多天没去设计部了,所以并不知道宋嘉宁已经入职的消息。
“你没听说吗?宋嘉宁来了,而且进了dora的设计部。”
阮安然蓦然一惊,“你说什么?宋嘉宁?你为什么不阻拦?”这个女人齐心不正,她如果一直在骆羡凝的身边,肯定会出事。
宫弈苦笑,“dora是羡凝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品牌,那是她的王国,我不想干涉她的人事自由。”
“可是宋嘉宁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宫弈打断了她,“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要跟你讨论这个,我有事要问你。”
阮安然识相的没有再提,“您问吧。”
“你在宁化老街区的房子买了吗?”
阮安然心里打鼓,他怎么又突然提起那个老街区了?莫非他已经发现了叶维凡的计划?
她面不改色的说:“买好了。”
“那你应该知道,宫氏接下了旧城改造的项目,现在正在收购老街区的房子准备拆迁。”
阮安然淡淡点头,“我有听我的房东说过,他很后悔,觉得卖给我卖亏了。”
宫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准备买房之前就知道了宫氏会收购那里。”
看来宫弈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此时再骗他已经没有意义,所以阮安然承认了,“是的,我打算买房的时候咨询过沈璟的意见,他的话给了我一些提示。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宫先生,这件事与沈璟无……”
看她急急为沈璟辩白,宫弈又打断了她,“我不是公司廉洁部门,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
阮安然连忙摇头,“没有,我哪里敢说,泄露公司商业机密是犯法的。”
“真的?”
“真的!我发誓!”阮安然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宫弈从她的脸上只看得到忐忑,是那种害怕他会秋后算账她和沈璟的忐忑,完全没有什么害怕。
不免疑惑——难道他想错了?
他原本又在怀疑阮安然可能是商业间谍,她将他困在楼梯间,是为了让他错过茶话会。毕竟如果宫弈亲自出席在老街区的中介茶话会上,将会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她的情报也会因此打了折扣。
宫弈打量着阮安然,想要探究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阮安然表现着恰到好处的忐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