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也不理解：“大姑会画小人书，圆圆妹妹很可爱，姑父还会开?战斗机，这些都不能说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一个字都不准提，谁要敢在爷爷面前?说了大姑家?的事，我就揍谁，听见了没有？”
援朝和卫国没精打采地?往车座上一靠，失望地?“嗯”了声。
许楠不悦地?瞪了眼宋方平：“不能提就不提吧，干嘛对孩子这么严肃？”
在初念家?的时候，她已经听宋方平说了初念对老爷子再婚的态度，简而言之，就是?拒绝接受，拒绝相认。
许楠笑着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真没看出来，妹妹外表这么娇娇小小一个人，还挺有性?格的。我看，家?里那位还真需要大妹妹这样性?格的人来治一治。”
指的是?宋义?民后娶的妻子林云青，明面上，夫妻两个称呼她为‘林姨’，背地?里，因为宋方平只比林云青小了四五岁，都喊她‘家?里那位’或者是?‘那一位’。
林云青比老爷子小了十几岁，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平日里被宠着的时候多，爱耍点小性?子。
要是?私底下耍小性?子，倒也没什?么，可当着那么大的继子和继媳妇的面，也不知道收着点，就让人很无语的慌。
轻佻！
许楠早就看不惯了，得亏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要是?有个女儿，她还真怕闺女会学坏。
宋方平淡淡地?笑了：“阿宁的长?相和性?格都更像母亲，看着柔弱，可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要是?当年没有丢，没有在苏家?憋屈求生的那些年，她一定比现在更好。”
许楠拍了拍他的手：“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
由于宋方平时不时地?带着孩子来初念家?，红砖小楼里的几家?住户渐渐都知道了她的身世，也都听说了，初念至今没有跟亲爹相认的打算。
张秀美说她傻：“那是?侬亲爹，别的先不提，就说他挣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有侬的一份，干嘛不去争取？侬不争取就要便宜那个后娘和她生的孩子。”
洋城的深秋仍然热的惊人，小楼的大门每天敞开?着，风从外面吹进进来，凉爽惬意，一楼的大厅已经成了妇女们每天择菜聊天的固定场所。
初念埋头择芹菜，圆圆昨儿嚷着要吃卤面，中午下班回来的路上，她顺便去服务社买了二两肉，又?去农场那买了一把芹菜。
圆圆不怎么挑食，但不太爱吃气味很重的蔬菜，之前?在平住的时候，就不吃香菜和芹菜。
不过?，洋城这边的芹菜跟平阳的不太一样，叫水芹菜，菜杆子细细的，香味也没那么重，用这个给卤面当配菜，圆圆还挺喜欢吃的。
见初念不说话，张秀美戳了戳她的胳膊，“诶，我刚说的侬听见了没？”
初念点着头，随口应付着：“嗯嗯，你说的对，是?不该白白便宜了她们，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这时，张翠兰拿着一把豆角凑了过?来，说：“那当然是?跟你爹相认了，一奔子跑到?他面前?，抹着泪大哭一场，你爹心里本来就对你有愧疚，你一哭，他心里指定就软了，不需要你开?口，就会补偿你，到?时候，无论是?后娘，还是?她生的两个孩子，都得靠边站。”
张秀美一拍手，很是?赞同：“攻人先攻心，这个主意蛮好额！”
初念笑着摇了摇头：“补偿我什?么？我现在过?的就挺好的，不缺吃的，也不缺喝的，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可以?挣钱买，并不需要别人补偿什?么。”
两个人被这大实话噎了一下。
初念和钟明川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有两百多块，既不用给老家?寄钱，又?只有圆圆一个孩子，开?销很小，可以?说，整个大院里，比她家?日子过?得好的，一个都没有！
物?资上来说，她并不缺什?么。
张秀美“咳”了声：“喔唷，没人说侬缺吃少喝，只是?不想侬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后娘，有些东西是?你该得的！”
张翠兰则一针见血地?说：“没错！而且，你这么拗着又?是?图啥呢？哦，我们几个知道你是?心里不高兴，你男人和你大哥知道你不高兴，可关键人物?你爹他不知道啊！你那后娘就更不知道了，人家?该吃吃该喝喝，领导夫人做的舒坦着呢，你在这里一声不吭的反抗和怄气有啥用？啊，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一句话把初念给说的愣住了。
“啧，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学问是?有不少，可有时候还没俺们村里人想的透彻。”
一激动，她连‘俺’都冒出来了。
“就比如说现在吧，初念，我要是?你，我肯定不跟自己?跟自己?拗，我肯定会跑到?老爷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狠狠哭它一场，讲讲这些年我受过?的苦，最好啊，顺嘴提一下你那两个便宜弟弟妹妹，这一对比就显的你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然后再说说你娘受的罪……不要只自己?心里怄气，而得让那两个人也不舒坦。”
“要想你爹不好受，你就一直抻着你爹，哭完你就走，爹可以?认，但那个家?不能认，那家?里的人更不要认……”
现场沉默了片刻，而后张秀美呱唧呱唧鼓起?了掌，激动道：“翠兰姐，你可真行。”
张翠兰轻哼一声，“这才算啥，你们就是?书读多了，想的也多，爱面子，就爱闷在心里折腾自己?，我们不识几个字的就没那么多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