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幺妹擦掉眼泪,既然有幸能重来一次,她不想再做可怜的工具人了,她要换一种活法。
苏大强不是要离婚吗?没问题,尽管去跟他家里有背景的小老婆结婚,最好再多生几个孩子,反正她绝对不会再傻乎乎的吞着苦水帮他们带孩子。
离了婚她立马就搬出苏家,无论别人议论的多难听,无论苏成运跟蔡小娥怎么伪善的留她,她都不会再回头!
还有那个一直恶心的觊觎她的苏小强,上辈子成鳏夫前就对她动手动脚,嘴里说从小就多么多么的喜欢她,她不同意,他就故意让苏成运发现,硬逼着自己嫁给了他。可上了炕他就撕了人皮变成了畜|生,可怜她自小缺教,什么都不懂,只能傻乎乎的任他为所欲为……这回,再敢对她动邪念,看她不剁了那双猪爪子!
至于田桂花,虽然一直仇视自己,但主要是因为苏小强,她还是个可怜的短命鬼……算了,只要田桂花不来招惹自己,那就还好说。
剩下那些已经出生、还没出生的娃崽子,没一个有良心的,她再不伺候了!
上一世,她蠢笨到被人利用了一辈子,这一世,她才刚十七岁,一切都还来的及,她有大把的时间去读书、去长见识,总能慢慢变聪明的,她想要过那种独立的、自由的、自珍自爱的生活。
不再是苏家的牛马,不再是苏家人的工具人,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满怀的激动被婆婆蔡小娥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给打断,“幺妹!让你赶紧起床来拿钥匙做饭没听见啊?跟我装聋作哑是吧?昨天就说了你两句,你脾气倒还挺大,有本事你就一直不吭声!”
苏幺妹赶紧“哎”了声,真惹着了蔡小娥,三天不给饭吃都是轻的。
小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小脾气的,有一回冬天太冷,她不想起床,就被蔡小娥惩罚去睡猪圈,冻的哆哆嗦嗦不说,还被一头又脏又臭的猪追着拱。她那时才七八岁,不懂事,吓的要死,以为猪要吃了自己,哭的差点断了气,跪在雪地里跟蔡小娥承诺以后再不敢偷懒。
从那之后,苏幺妹就彻底不敢有脾气。
西间里,蔡小娥骂骂咧咧的,说的更难听了。
“娘,我听见了,是……”她眼睛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突然,急中生智,“是奶奶!奶奶又尿炕了,我正给她收拾呢,一会儿就出去。”
她也的确没说谎,掀开苏奶奶的被子,下面的褥子上已经洇湿了一大片,盖着厚棉还被能遮住点味,掀了开去,满屋子都骚烘烘。
蔡小娥听见后没好声的骂了两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她骂的是苏奶奶。
苏奶奶瘫的前一两年,苏成运还是很孝顺的,可久病床前无孝子,如今,听见蔡小娥那么骂,他连吭一声都没有。
苏奶奶虽不能说话,可人并不完全糊涂,她昏黄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苏幺妹看见了,很不忍心,她就说:“奶奶,您病了,就当没听见那些吧。”
活着一天,就是受一天的罪,不能说不能动,亲儿子不管,除了当没听见还能怎么办?有亲儿子没个好媳妇也是白搭,老了一样受罪。
蔡小娥:“你快点,你爹和小强还等着吃完饭去干活呢,刷完锅再去湖边洗。”
苏幺妹:“哦。”
童养媳在旧时候不比使唤丫头强多少,她在苏家的地位却还不如使唤丫头,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她的,蔡小娥是袖手旁观的的太太。
说到地位,其实,她一直长到六岁了还没有一个名字,苏家人都是‘哎、诶’的叫着,‘幺妹’这个称呼是邻居家新娶的川省媳妇这么叫她的,然后大家就‘幺妹’‘幺妹’的慢慢叫开了,从此之后,原本无名无姓的她才有了‘苏幺妹’这个名字。
无名无姓,一无所有,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苏家的,所以,心里再怨再恨,在被离婚之前,她暂时还需要小心的应对苏家人。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给苏奶奶换衣裳换床单都是她干惯的活,苏幺妹三两下就帮老太太换好了衣裳,然后先把她挪到自己那边去,换掉尿湿的床单,再把老太太抱回被窝里,拢共不超过十分钟。
苏奶奶瘫在床上十几年了,身上没剩几两肉,轻飘飘的,可苏幺妹整天干的多,吃的少,昨晚上又只吃了半碗稀饭,身上没多少力气,就忙了这么几分钟,她竟然气喘吁吁的,跟后世吃饱了饭干活时的状态完全不能比。
还得赶紧出去,要不,蔡小娥又该找理由骂她了。
紧赶着出去了,也没能避免遭数落。
蔡小娥看见她抱着一堆衣裳和床单出来就翻了个白眼,瞪着黑少白多的吊梢眼,训斥她:“那床单才尿了一次,怎么就又换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尿湿的地方垫一片尿布,床单洗的次数多了容易烂,不能换那么勤快。”
苏幺妹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蔡小娥,只见她穿着一身紫罗兰色提花锦缎半身棉旗袍,外面还搭了一件毛坎肩,炕下放着一双圆口缎面千层底暖鞋。
虽说旗袍边磨的起毛边了,可也不至于在乎老太太这一个土布床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