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三中时,老师说他纹个纹身跟街上的混混一样,会给班级带去坏影响,纹身是“不正确”的符号,同学们看了也觉得他吓人。白绩懒得跟他们掰扯,便养成了在校穿外套的习惯,省些口舌是非。
“这不挺好的。”齐项站在他身后,俯身轻声说道,“放松点,上学又不是服刑。”
他轻悄而润泽的声音扑在白绩耳后,像是点了把火,从耳尖开始,一直烧到脖颈,白绩真就突然臊得像古时第一次出门的闺秀。
“好个屁。”他喃喃自语,抹去额上的汗,把外套扔给齐项,仓皇地开口,“我去喝水。”
“季北升买了冰的,放前头的篮球架那。”齐项微笑,小厮似得抱着衣服踱在他身后。
*
同一时间上体育课的还有9班,他们班的男生也在打球,看到女生们围过来时都卯足劲要秀技术,可终究秀了个寂寞。
女生们连个眼神都懒得欠奉,所有的目光欢呼都聚焦在隔壁场。
9班的一撮人隐隐吃味起来,他们看着篮球架边上的蒋睿,他们不敢惹的人,他蒋睿惹得起啊!
“睿哥,那个姓白的真嚣张。”一个狗腿子把球扔给蒋睿,拱火道:“他是不是在考场上撞你的那个?”
“土鳖混混一个,白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现在的女生就是不懂欣赏,我睿哥这样的才算是真男人,真阳刚!”
“就是,打个球看到他娘了吧唧的样子就烦!”
蒋睿本身是榜上有名的霸王,平日里狂得不行,加之跟白绩积过怨,现又被抢了风头,这会儿身边人吹耳边风,他的大脑就打结,满脑子就是“挣面子”。
他用力拍了拍手中的篮球,粗壮的胳膊都蕴涵着力道,一下比一下狠。
他没说话,运着球紧盯对面,只见外场的人散开,白绩从中走过来,目中无人的俯下身捡起歪倒在地的矿泉水。
蒋睿看准时机,手中的球如炮弹被投掷而出,直指白绩。
“啊!”
白绩起身的瞬间身体就感受到不远处的威胁,灵巧地侧身,然而他身后正站着一个女生,眼见白绩躲了球就要砸到自己,她下意识喊了声,身体一僵,不知怎么避。
白绩余光扫了她一眼,“砸不到。”
他抬手,挡在女生前面,轻而易举地拦住那如弹飞来的球,手腕一转,球就被卸了力,轻巧地落地,弹起又被白绩用脚背颠起,球到了他手里。
白绩冷眼,狠厉地抬眼锁住正对面笑得狂妄不知错的蒋睿,而蒋睿还在挑衅,“诶呦,没砸到你啊!?手滑了!”
“……”
“蒋睿你有病啊!”
“砸人了,你就故意的?”
白绩身边打球的几个人帮着白绩骂蒋睿,而9班的人不甘示弱,指着白绩骂,又把考试的事牵出来颠来倒去的说,他们人多势众,白绩这儿的几个人不占优势。
白绩面上不辩喜怒,他皱着眉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是要收拾对面的人。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按住,姗姗来迟的齐项从他手上拿起球,白绩昨天刚跟苍昊保证过不搞事,今天要是动手了没法交代,齐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看懂白绩的犹豫。
齐项悄然入局,“我来。”
他掂了掂球的重量,像是读不懂气氛,开口时一团和气,对着蒋睿说,“还你球。”
可他脸上的笑容像六月的天,转瞬变得凌然,球被粗鲁地掷出千钧力道,径直往蒋睿脑门砸。
篮球不重,又大,躲还是容易的,但是躲了又下面子,蒋睿抬手想学白绩轻松挡球,没做好,球还是撞到他的脸侧。
他暴怒:“齐项,有你他妈什么事?”
“出气啊。”齐项睁着无辜的桃花眼,笑得狡猾又嘲讽,“没看出来我故意的?”
相对比白绩,蒋睿才是百无禁忌,一招手就要来找对面的人报仇,一行人眼看要冲过来,齐项却没有动作,甚至带着人往后退了一步。
白绩:“?”
这时,消失了许久的季北升带着躲懒的体育老师气昂昂地走来。
“9班的人,你们太嚣张了!”他大呵完,继续说,“老师,他们聚众挑衅,要打年级第一!我们齐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啊!”
见人来,齐项一下子软倒在白绩身上,让白绩提着他的胳膊,娇俏嗔道:“雀儿,我手疼!”
此情此景,刚才还脏话连篇的周安他们也瞬间弱势起来,个个缩在后面,都在全力表演“可怜弱小无助”。陈竞仗着自己病秧子相,走向体育老师,一步三喘,颤着嗓子,茶气四溢地说道:“老师,不怪他们人多势众,是我们不该打球,也不该打得太好。”
“……”
白绩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切身见识这种阴招,他终于明白齐项为什么能用“告家长”来威胁自己,因为他真的会干这畜生事?!
现在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白绩想配合齐项那拙劣的表演,但还不熟练,他红着耳朵,试着回答:“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