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阿黛尔在仔细问过了这件事情,并且了解了公爵父亲的态度之后,还是决定尝试着和那边法兰克福的亲人联络一下。
一方面,在知道这位小侄女克拉拉是又一名可爱的原著人物之后,她无可抑制地升起了更多的一些好奇心。
另一方面是,她在这个世界总有种漂泊无根的感觉,虽然公爵父亲对她很好,但她心里也清楚,父亲年纪大了,总有离去的时候,而未来必然要有她自己独当一面。她娘家的实力强一分,与她的关系紧密些许,她未来的婚后生活才能够更多几分保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爱情虽然美好,她亦是憧憬未来,但也不得不做一些比较现实的考量。
所谓多个朋友好办事,多一门靠谱的亲属,也能够为她有趣的生活增色几分。
而且根据她的印象,那边的亲戚应该也都是品行不错,心性善良的人,塞斯曼家里连同佣人管家,都有各自值得点头肯定的地方,他们也是善良好心的有钱人,既然品性好,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和他们多了解一下呢?
都是没有母亲的女孩子,阿黛尔自觉自己应该是能够和克拉拉说上话的。
说来也是巧,从接受现实,谋划着离开巴里涅来到巴黎以后,阿黛尔想起自己现代的亲友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但这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似乎前后她的经历也是相似的,都是妈妈已经不在了,不靠谱的不会做家长的爸爸磕磕绊绊地带着她,还得她自己想办法和亲爹培养感情,教他如何正常表达对孩子的关心和喜爱。
第二天一大早,阿黛尔就起来了。
和作息极为规律的家庭不同,公爵父亲是基本前一晚参加了舞会,第二天就没有了早起的精力的,不过不管是阿黛尔还是父亲,在平时的时候,两个人习惯都还不错,作息活动稳定。
早上九点左右用早餐,阿黛尔会提前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锻炼一个清早,上午一般是读书写字弹钢琴学点艺术,下午根据情况来,有事情就接待,没有事情就喝个下午茶,也有时候接着学东西。
不过因为打算赶早去农庄那边,阿黛尔今天起得比平时要早上一个小时。
珍妮和玛丽平常就起得早,她们作为女佣当然不能够比主人起得还晚了,实际上她们通常都是提前收拾好自己,然后很快地用餐,再来侍奉阿黛尔,这是阿黛尔给予他们的优待。
若是以前的话,可能要给小姐侍奉好了,再在一边等主人家用完了东西,才能够轮到他们下去在另一间屋子里用餐。
“阿曼德,辛苦你了。”
作为阿黛尔的女管家,吕德太太是被特许有资格上桌一道用餐的,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位对自己要求比较高的严肃的女管家并不会享受这个特权,而是站在一侧等待她用餐完毕之后再处理。
“管家,劳烦和查理先生、瑟曼莎太太等人说一声,就告诉他们这三天我的课程停一停,有事情要忙,之后要恢复教学会请他们回来的。”
“是。”头发都花白了的管家点头应是。
这个意思是说,阿黛尔可能要在农庄那边住上两三日时间,再多时候可能就要寄信件回来通知了,不过想住再长久一点也不成,社交季还没有结束,之后她总得回来举办沙龙和舞会,还得去各家参加那些早已经下了帖子给她的宴会。
吕德太太已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行李等东西,农庄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随行的还有珍妮和两位健壮的男仆,男仆骑马,阿黛尔和吕德太太则上了前一辆马车,珍妮在后一辆还有不少行李的马车上,她也不介意此。
“您看起来有些话想说?”
阿黛尔看出来了吕德太太的欲言又止,她像是有些心事,到了眼下不得不发的地步。
“请原谅我之前没有直接告诉您。”
“是的?”阿黛尔坐直了身子,吕德太太看起来有些严肃。
“您还记得,我之前回到故乡,是为了处理我那远房亲戚的事情吗?”
“哦,是的,您处理完了才回到巴里涅,我也终于见到了,当时我可高兴了……记得好像是您的侄子来了这里?”阿黛尔思索了一下,立马就回想了起来。
其实这并不难猜,虽然非常琐碎,但对于刚刚到达一个陌生的世界的她来说,在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之下,她每天都在害怕被人发现当做是什么魔鬼附身的胆战心惊中度过,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奇怪和糟糕,她一举一动皆是十分谨慎。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候可能略显稚嫩和过分“神经质”的那些满是不安的试探,仿佛更像是一种缺爱的表现了,不过没有当初她的谨慎,乃至于延续到现在的小心,兴许她也不可能有如今这样的成绩。
虽然回来才过了几个月,但她却仿佛已经有了几年的印象。
毕竟眼下的她都已经能够微笑着和各家的夫人小姐应酬,便是面对自己一点不熟悉的人物,也能够笑眯眯地等待着对方或是第三方来介绍,或者是套一些话来掩饰自己忘记对方名字的失误——
变得更加“老油条”了。
总归,在社交等方方面面,她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曾经连自己独自出门都十分不安,到现在一个人走着也不会有什么惊恐,她确实变化了很多,也正在逐渐适应这个巴黎上流社会和整个社会时局。
但是,当初她揪着一点点的信息,翻来覆去地解读,在无聊的养病生活里,琢磨着好吃的食物甚至亲手去做来消磨时间,然后在对家人们不安的想象之中,去试探周围人的态度,靠着其他人的言语来一点点地构想她身边的人的模样,这其中也包括对她而言很有分量的女管家阿曼德·吕德太太。
“您从利穆赞来的亲戚十分可靠,在不久之前的窗帘事情中,还有两位女士为了缝补新的窗帘付出了很多的努力,”阿黛尔宽慰着吕德太太,也趁机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真的很感谢也很开心,虽然当时在给工钱的时候,我没有一一接见她们,只是稍微与她们认了认脸熟,但我还记得,好像其中那位脸上有一颗红痣的,就是……”
“是的。”吕德太太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请允许我为您说明一下,那位脸上有红痣的是我那侄子的妻子,另外一位还是未婚,在亲事上略有些不顺,所以过来也未尝没有……的意思。”
经过吕德太太的介绍,阿黛尔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吕德太太与她一直听从公爵命令在外跑腿做生意的丈夫实际上是有血缘关系的,追根溯源都是当初利穆赞相距不远隔村的同姓的人家,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一道侍奉了裘拉第家族,因为远离了故乡利穆赞,若不是的远房侄子本恩·吕德家里出事,那一支没有长辈好主事了,她也不会回去。
本恩·吕德及其妻子丹妮,都是勤劳能干的人,但也不是没有野心。
在故乡大概是做不出什么成绩,且日子过得看起来没有什么希望,被吕德太太说动,于是便跟着一道来了巴黎。
有一对同村兄妹跟着是一道出来了,休斯顿和他的妹妹实际上是本恩·吕德的舅家,丹妮是休斯顿先生的姐姐,还有一个在亲事上很不顺利的妹妹,也一道跟着兄长出来了。
休斯顿一家三个孩子,都是很勤劳的那种,但是运道也都不太好。
丹妮出嫁以后,见娘家还是颇为艰难,但夫家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于是才联络着两边,姑且算是人多了互相帮扶吧。
休斯顿还没有娶妻,他也没有那么钱,他妹妹跟着他一道干活,也慢慢地攒着。
上次帮忙里,就有的是休斯顿的妹妹凯丽一块,凯丽在缝纫等女工上面很有些水平,比她的姐姐丹妮还要心细一些,她也是帮工里头得到了裁缝认可和赞美的人。
“实际上,他们正是公爵府上的田地租户之一。”
吕德太太这么一说,阿黛尔就明白了,她这是心里有些顾虑。
“没关系,我今天过去主要是了解一下手工布坊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不行,人做的比不上机器的,到时候就让去买几台英国的‘珍妮机’,以后就改版了纺织的工艺,提高了效率,又省去了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