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会场上, 一个个桌子分隔出了排行,靠近主席台的位置上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从里而外, 权势层级递减, 到了外围已经是些有可能的暴发户混迹的位置了, 相较于前头的窃窃私语, 同样是交头接耳, 后面就显得俗了些似的。
“我就看不上那些, 你说这有什么好的,让我家老头子挤破头也要进来。”
年轻的男人坐在外围的位置上, 跟同桌的朋友说话, 他这个朋友, 不是他吹,能够交到真的是自己本事了,这年头不兴什么大家族的说法, 独生子女让多少家族都撑不起场面了, 但私下里那种以姓氏血脉论人的老看法还是存在的。
他这个朋友, 放在过去就是大家族旁支庶子那样子的地位,现代人不讲什么嫡庶了, 再者,爷爷辈的事情是爷爷辈, 一个孙子总不能管奶奶是不是去当别人的第二春了, 反正朋友的父母都是正常的婚姻关系, 不同的是因为血脉传了那个男人的, 就有了些旁人没有的便利。
这样的曲折,总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情, 朋友就很低调了,从小到大,都普普通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自己成为朋友,还真是自己的运气。
想到自己卖弄十来万的手表的时候,朋友家中已经有百来万的名表放在柜子里积灰,年轻男人就觉得面皮发烫,他到底是没有自家老爷子那浑厚如一的脸皮的,当年知道真相,脸上挂不住差点儿断了这友情了,还是朋友给了他台阶下,说开了,反而也没什么了。
如今借着朋友的关系,能在这里坐着,倒是不好抨击前面那些人,便只好说说拍卖品了。
“总是有用处的,一些东西对付阴鬼还是很不错的。”
拍卖册子早就到了他们的手上,桌面上也有,人手一份,保证不会有谁落空。
年轻男人的朋友也年轻,是个笑起来桃花开的风流模样,似自己也知道这样子略显轻浮,总是压着些,故意板着脸不爱笑,便有人调侃他为“老学究”,归根结底,这外号还有学霸光环合成的缘故,什么事儿,他都知道一些,不多,也就比旁人多一点儿而已。
同样的册子被年轻男人拿在手上翻动,一页页的,不是木头石头,就是木头石头做的东西,就算是些黄符之类,也免不了可以归结为木头行列,纸可不就是木做的吗?
早就看过的,这会儿草草翻到后面,看着那故作玄虚的灰框和其中大大的问号,问:“总也是这些东西,不见什么新意,科学尚在,怎么不弄个镭射灭鬼?来个物理学圣剑也好啊!”
没边没际的话语自己也知道不是什么主流论调,更知道这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身上没点儿桃木雷击木的,晚上走夜路都觉得不安心。
在老学究无奈的目光下,年轻男人瞎哔哔几句就转到压轴物品上,说是不在意,还是好奇的,“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连个图片都没有,这么神秘… …我看今天来的人多,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老学究眼中略带笑意,赞道:“你可真聪明,这都能看出来。”
“嘁,还当我小孩子呐,这一套可不行了,说,你肯定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等你自己看吧。”
老学究说完,前面的主席台上,拍卖师就登场了,一同亮相的还有第一件拍品。
“这块儿雷击木是百年桃木… …双阳而旺… …可绝阴鬼… …”拍卖师的词一套接着一套,都是好话,很快就到了拍卖环节。
前面的人稀稀拉拉叫着价,后面年轻男人又小声嘀咕:“什么东西都是‘可绝阴鬼’,这词可真是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个阴鬼呐,都被杀绝了,剩下什么不都可绝阴鬼了?”
第一件是原木,价格不高,很快落幕,然后是第二件,这次的拍品是一组黄符,据说是用什么什么公鸡血混合什么什么朱砂勾画而成,对阴物有怎样怎样的效果。
前面人再次开始竞价,年轻男人再次开始吐槽:“这修辞,一听就是夸张手法吧,若是真的那么有效,一人一张符,还不拍死阴鬼了… …”
他的声音小,吵不到旁人,同桌的人却免不了要听几句碎碎念,老学究抬手扶额,本来还很正经的拍卖会,多了年轻男人的配音,就像是成了什么打假大会似的,明明都是真东西,却有了卖假货的感觉,还真是让人… …
连续几次拍品,几次都没举牌的老学究彻底淡定了,不怪他总是节俭,有这么一个总喜欢打假的朋友,谁也知道该怎样避免去交智商税了。
品味什么的,不存在的,名牌的衣服穿不上两次就坏掉了,在他看来就是质量问题了,没有去消协告纯粹是因为国际纠纷太麻烦,绝对不是因为没意见,接受这种所谓的名牌保质期。
在年轻男人手中,什么东西都要求质量好,牌子不牌子反而是次要的,除非真喜欢人家的设计感,不为此买山寨盗版,否则,该怎样还是怎样,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消费理念,倒不像是暴发户了。
只能说,暴发户的儿子,也是有勤俭持家的典范的。
第三件,第四件… …小册子被一页页往后翻,很快过了中段,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了,还有人会因为资金问题,调整一下自己的方向,他们都有计划,准备收揽哪些东西,到了这会儿也会按照现状再调整一下计划,方便资金最大限度利用。
这种拍卖会,本来会是很多代理人在拍,他们更熟悉套路规则,也懂得怎样下饵,怎样欺瞒别人的视线,更沉得住气,通常也有一定的鉴赏眼光,知道哪些拍品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