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四品而已,想要见皇帝都要等对方招幸,当对方不来,纵然是景兰轩,也不过是冷宫而已。
而她,只言片语,什么都送不到皇帝的面前。
卑微如蝼蚁,等天恩如雨露,分毫不得争。
“我只是… …”多少话在喉间,到底说不出来,梅淑仪在春柳出去之后,自己红了眼圈儿,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手帕掩着嘴,哽咽地哭,声如蝉鸣,缠绵哀切。
春柳再要进去的时候,听到了这声音,拦了所有人不让进,直到那声音渐歇,这才亲自端了水盆走进去。
李景春也听到了那哭声,轻轻叹,他在这后宫之中,不敢说见过所有的主子,但闲暇时候看戏,也见过那么几个,梅淑仪不敢说其中最漂亮最好看的,但性情上,已经算是最省心的那个了。
有心计,不代表要算计,有手段,不代表要害人,有温柔,却也不代表要宽容所有的伤害。
这样的人,像是还没有在染缸中走一遭,有着自己的纯白之处,而此后,恐怕她的心思也要变了。
宫中,就是如此磨砺人,少有人能够多年如初。
次日,去行宫避暑的名单出来了,太监特意过来通知,上面就有梅淑仪的名字。
春柳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喜色,这可是好事儿,再看梅淑仪,优雅谢恩,脸上的欣喜感激,在那太监转身之后就消失了,眼中似乎有些泪光。
李景春有幸又在同行名单上,跟着收拾东西,一同忙活起来的还有其他人,之前亏了这里的东西这会儿都补上了,尤其是冰,紧跟着那太监之后就来了,过来送冰的小太监极为嘴巧,一张笑脸之下,说出的全是好听话。
梅淑仪连人都没有见,是春禾负责接洽的,曾经还一脸稚气的春禾这会儿眼带不屑,说了一声:“放下吧。”扭头就走,完全没理会被晾在那里的小太监有多尴尬。
抬着一匣子冰的两个小太监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东西好,总不能撂在庭院中间吧,那是给谁甩脸子呢?
“去。”李景春给丁善指了一下,让他去收拾残局。
丁善轻咳两声,说:“行了,跟我来吧。”
找了个地方让他们把东西放下,看着那三个小太监跟被狗撵似的快步跑走了,不由嗤笑一声,说:“看这没出息的样子,后头吃人啊!”
“得了,你最初的时候没有这样诚惶诚恐过?”李景春还记得自己和陈述给宜贵人送东西时候的样子,也是唯恐出错的那种,对比起来,那时候对方似乎还挺给面子,是大宫女蓝灵接洽的,态度也不错。
“嘿嘿,嘿嘿。”
丁善笑了两声,说:“这不是熬过来了吗?”
这次名单之中还有宜贵人在,对方听了消息,下午的时候就过来说话,全没有之前那段时间的生疏,笑得就好像是好友一样,热络地说了说要带什么东西之类的。
她曾经去过一次避暑行宫,对那里有些了解,说话间一副过来人的态度,指点着梅淑仪带什么东西比较好,还约了去了之后一起去哪儿玩儿之类的。
梅淑仪笑而不语,一句两句,对方感觉出来了,也就不再说邀约的事情,走的时候有那么点儿没意思的样子。
“一有点儿好就凑上来了,这人真是太势力了。”春芳一句话总结,其实还挺精准。
梅淑仪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发现这人的心直口快还有这样的准确,笑了一下,说:“以后这样的话可不好说,隔墙有耳。”
春芳已经很久没得一句好话了,颇有两份受宠若惊地看着梅淑仪,说:“这不是在主子面前吗?在主子面前哪里还用藏着掖着。”
梅淑仪笑了笑,没再说,眼中却有了善意,显然这句话让她听得很顺耳。
李景春眼睁睁看着随着梅淑仪的复宠,春芳也一句话翻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对方又会翘起尾巴来了。
果然,之后收拾东西的时候,满院子都能听到春芳训斥这个训斥那个的声音,清脆的嗓音在炎炎夏日听来,倒也有几分爽利,碎冰一样,棱角分明。
丁善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时候,总是不忘摆出一张苦脸,私下里还跟李景春抱怨他这个总管没威严,怎么就让一个大宫女称王称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还不行我皮一下!
心疼所有说养肥最后又不养的宝宝,我也是其中一个啊!多少幼苗就被我忍无可忍之下都拔了,然后理所当然地文荒了... ...同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