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地处原山之下, 依靠着山中丰富物产为生的平乐人对原山却多有敬畏, 传说, 山中的妖物繁多, 身入山中的人若是不能在当日回来, 便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一天能够走多远?
这样的距离也就是在山的外围而已,通常情况来说根本不会碰见妖物。
“若不是你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山中出来的呢?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卖鞋子的商贩是个爱闲谈的性子,他的身材有点儿矮小, 仰头看崔阙的时候自然露出些敬畏之色,等到发现自己谈论的东西对方大多不太知道的时候, 才有了些高人一等的感觉, 表现得热情多了。
“喏, 从这里往北, 就能够看到名野城了, 那可是巍峨的大城啊, 城主是从八王时代就继承那座城的,八王时代啊,能在那个时代成为城主, 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目中的敬仰愈发深重几分, 那些对于强者的畏惧和尊敬, 毫不矛盾地统一到一起, 商贩露出了对大人物的高山仰止之心。
“哼,什么八王时代,有什么了不起?”野寺坊小声嘀咕着, 这一回它的确够小声,商贩并没有听到。
小木屐套在脚上,走起路来也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崔阙拉着野寺坊走远了一些,然后从他口中听到了另一个角度叙述出来的人类历史,呃,好像有那么点儿… …
“那八个家伙的确是当时人类之中最厉害的,据说压得天狗大人都不敢随意现身,只有酒吞大人,还能在人类社会之中混迹,其他的妖物也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山林之中,但,那又怎样呢?百年之后,还不是我们最厉害?”
野寺坊洋洋得意地说着:“再怎么厉害的人类,难道也想要成为神明?以为佛祖是那么好当的吗?”
再讲下去,又是一个有关妖物的历史了,按照野寺坊的说法,妖物也是佛祖所化,这位佛祖跟通常意义上的佛祖不太一样,它一般是光明一般是黑暗,分割出来的黑暗就成了各种妖物,分割出来的光明就成了各种神明… …怕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崔阙漫不经心地听着,每个文明的起源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如果真的要追究其中的真相,很多真相都湮没在时间之中,多少没有追寻的意义。
穿越世界相当于穿越空间,时间只是附带品,并非主导作用,对于考古来说实在没什么方便之处,他也不想追究漫漫长河的每一个源头,抓紧现在,找到一些未来的方向,发现一些隐藏的力量,尤其是神秘力量,这才是崔阙最想要的。
他早就想过了,他的这种情况是不适合成为神明的,因为神明就如同那位光明神一样,必然要负担起一个世界的信仰,这样才有主宰一个世界的能力,就算从神明上来说,这样的神也算不得最弱。
但这样的话,一个世界就如同一个包袱,沉重地背在了身上,好像负重前行的蜗牛,永远不能甩掉那个壳子而存活,这又失去了自在的本意,反不如他这样逍遥。
而若要掌握某种法则的力量,听起来是很靠谱的,但是别忘了,换了世界之后,这个世界的法则未必在下一个世界通用,这些世界可不是批量生产的商品,零部件都是标准化的,它们之间的差异大到某些世界的法则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会被轰杀成渣,好像入侵的病毒必然被清扫一样。
出于这种考量,崔阙只是稍作理解,并没有深入掌握某种法则的意图。
即便是最普遍存在的风水等元素法则,他都只是保持能够理解运用的程度,保证下一次遇到会化为己用,其他的就不再强求。
与一个世界的因果越深,某种束缚也会加深到难以摆脱,而这方面,在一定程度之内,是由系统负担了的。
或者说,系统正是想要得到这些因果,相当于给每个世界都开了个后门,方便下一次进入。
一个后门的因果,如果多了才是崔阙自己背负,他在一步步行动之中,已经能够知道这个门开多大才会真正影响自身导致因果缠身,一般来说,只要是好的方面,世界意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坏的方面,那就成了无可推卸了。
因为这种原因,崔阙在努力往好的方面转变,当然,人心向善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大公无私,但向往好的生活总是正常的,而用正常的手段得到更好的生活,就成了无可厚非的事情了。
让自己过得更好,就自然改变了剧情,从这个角度来说,系统和崔阙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两者的利益还部分一致,这也导致这个组合并没有拆伙,坚持到了现在。
“… …反正… …”
“反正”之后还没说出什么来,野寺坊就顿住了口,身形一晃,飞快地躲在了崔阙的身后。
“哈,你躲什么,别以为躲了我就不知道是你了。”
一个光着头的小和尚说着话跑过来,目标明确,就是野寺坊。
崔阙以为这算是妖物敌对方来袭,抬手展袖,宽大的衣袖刚好遮蔽住了身形娇小的野寺坊,感觉到衣袖的下垂感,崔阙垂眼看去,看到那个因为拉紧衣袖而格外凸显的人形,猪队友大约就是这么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