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水浇花了玻璃,细密的水珠连成片, 好像是一层雾, 让外面的一切都白茫茫一片, 非要贴到玻璃前细细地看,才能够看到外面那不甚明亮的色彩, 一如此时的阴雨。
坐在窗前的青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从窗户缝渗进来的凉意, 一层一层,永无休止地缠绕上来,让他的身体冰冷, 还能坚持多久呢?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顺风顺水长大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如果有,大约是某个要求被理智驳回, 又或者是某个策划案出了些需要弥补的漏洞,或者是某次的社交场合应对不够聪明, 再不然, 就是身边的朋友皆为利来,并没有结交下什么真心的知己… …
怎么突然之间… …母亲的死亡, 爷爷的病重,公司的破产危机, 摆在桌子上的合同迟迟没有翻阅, 转让股权, 傅氏从此就没有了吧。
那么, 他从小时候就被教育以后要负担的责任也没有了吧… …应该为此感觉到轻松吗?怎么却只有更加的沉重。
啊, 是了,他还要去看看爷爷。
木然地站起身,想到还在病房之中躺着并不容许探视的爷爷,心里头总算是有了些依靠,眼中也多了些神采,勉强打起精神捞过了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走出门,雨水落在脸上,有些凉,哦,下雨了啊,伞,要拿伞的。
再回头,面对大门,一时又想不起来要做什么,等了等,才反应到家里头其实没有伞了,伞去哪儿了呢?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摸到的时候随手就按了接通,放在耳朵边儿,长久没有听到声音,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的确是通话中,所以,为什么没有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这个陌生的号码并不在傅玄凌的通讯录中,按下免提之后,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所以,是什么人?
“谁啊… …”
正准备挂掉电话,里面突然传出来一声咳嗽,听得出是很年轻的声音,大约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吧。
“傅玄凌吗?我是刘韬。”
那个声音这样说着,大约是那细密的雨声造成的杂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明晰。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以前,傅玄凌接到这样的电话,多半都不会如此客气,但是现在… …意识到这一点,握着手机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不知道是谁,是谁在背后如此算计傅家,太快了,一桩桩一件件,他被这一套组合拳打蒙了,再加上家里的事情,如今已经无力应付。
就这样吧,就这样放弃好了,反正还能够留下一些钱,等到爷爷好了,东山再起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的傅玄凌并不知道,在别人的计划里,傅家是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不止如此,他这样的优秀人才,也是全无用武之地,只能够憋屈至死的。
而他的性格,大约也是遗传到属于父系的自傲,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样受人磋磨的人生,他几乎能够透过几次打击看到对方为他勾画的蓝图,为了免除被这样控制的无望,他最终选择了自杀。
“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能够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听起来格外深沉。
傅玄凌看了看这样的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终冒雨去赴约,见到了那个同样年轻的刘韬,接受了他的雪中送炭。
傅氏的事情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和一笔援助的资金,有了这些,凭借傅玄凌的能力,开拓或者还有可能冒进,守成却是绰绰有余的。
医院方面,刘韬也帮忙联系了更好的大夫,不知道他那么年轻,哪里来的那样的人脉,又是怎么能够和那些专家相谈甚欢的,反正再次相见,傅玄凌已经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人更多了些信任和感激,若不是他,自己可能真的一蹶不振了。
好事成双,暗地里对傅氏下黑手的那一方也不见了动静,大约是看这边儿事无可为,这才放弃狙击傅氏?
傅玄凌只能这样想,对方的手段高,他不认栽都不行,只能够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以后总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