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干,就上山学武去了。不过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常帮我娘打下手,这手艺我没丢。哎,你以后如果生小孩,我可以帮你接生。”
“嘶……算了吧。”扈飞霜倒吸一口凉气,自从见了满身是血的陆觅觅之后,她对怀孕生产这件事心存恐惧。
“怀孕生产,这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男女交合,虽说是顺其自然之事,但交合之后产生的后果,仅女子一人承担。而生产的真相,母亲对子女讳莫如深,妻子对丈夫讳莫如深,生产前、生产时、生产后,降临在女子身上的到底是怎样的痛苦,谁也不会讲。若有偶有一个女子诉苦,就会有人告诉她:‘别的女子也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你不该矫情。’”
“你以前帮着你娘干接生的活计,对这事儿是不是看多了?”
“看多了,所以愈发难过。对了,你知道为什么生产时,丈夫最好不要进来看么?”
“为什么?”
“因为吓人。传闻有一男子撞见了自己妻子血淋淋的生产过程,从此不举了。”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传闻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娘说,那种书生狐精露水情缘的故事,一定是男子写的,他们憧憬着一夜春宵的艳遇,是因为春宵过后的苦不需他们承担,他们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假如与貌美狐精春宵过后,男子会怀上小狐狸,你瞧瞧他们还敢不敢憧憬?恐怕到时就算貌美狐精投怀送抱,他们也会一边躲一边大喊‘别碰我’吧。”
扈飞霜听孙骁和说得有趣,不免哈哈大笑。
“可有时女子也有欲望,那怎么办呢?”扈飞霜又问。
“忍住。但我希望女子控制欲望,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对于处子的喜好,不是为了遵循他们定下的规则,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娘告诉我,生育不是件简单的事,它会改变女子的一生,我娘说希望女子们了解清楚了生育的全部真相,再好好做决定。实在忍不住的话……”孙骁和忽然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让它们并在一起,神秘兮兮地对扈飞霜说:“也可以自己解决。”
扈飞霜恍然大悟,明白了孙骁和的意思。“可是……”她又有疑问了,“一个人玩,少了点刺激。”
孙骁和刚喝了一口茶,差点被呛住,“咳咳咳。”她想了想,又道:“那你可以试试鱼泡和羊肠,套在男子的那物上。”
扈飞霜皱眉道:“鱼泡太腥,羊肠太臭。有没有其他法子?”
“还有什么法子?让男子快到顶峰的时候撤退?这压根不靠谱。事后喝药?更不行,你瞧陆觅觅那模样,简直去了大半条命!”
扈飞霜用手指敲了敲下巴,说:“姜神医那么厉害,你说他有没有办法制出一种药来,是事前吃的,不会对身体有害。”
“你可以去问他。如果问到了,你把方子给我一份,我去我娘坟前烧了,了了她一桩心愿。”
扈飞霜笑道:“你娘喜欢收集防止怀孕的方法吗?这是为什么?”
“我爹是个野男人。”孙骁和说,“他路过我娘的住处,求个地方躲雨。我娘瞧他威猛强壮,动了心,留他住了几天。他走时,跟我娘说不久就会回来找我娘,可我娘等了许久,等到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等到我呱呱坠地,他都没有回来。所以我娘那个后悔啊,后悔当时不懂得鱼泡羊肠的用法。所以为了让别的女子不跟她一样,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一直在收集对人无害的防止怀孕的方法,并把收集到的方法告诉身边的女子。”
“你爹一走了之,你娘恨你爹吗?”
“当然恨。我娘说,那种男子春宵过后了无音讯,女子诞下孩子,苦苦等待,虽然一直等不到,但仍然不变心的故事,也是只有男子才写得出来的。一人生养孩子很苦,就算不恨,也不可能再爱。但我娘也说,若始终恨着,或将恨发泄到我身上,那也没什么意思,无论怎样,都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孙骁和脑海中浮现出故母的面容,心中柔软,笑道:“我娘总把日子过得开开心心的,她过世时,很安详。我家在原牧山南边山脚,我记得那天响了春雷,那雷声伴着闪电,将天空照亮。我家门口的那棵杏子树,竟然发出了奇异的光,像是在应和那春雷。”
“杏子树?”扈飞霜听得云里雾里,“杏子树怎么会发光?那杏子树是什么古怪的品种么?”
“树倒没什么古怪。只是我娘曾将我爹送给她的一枚白骨吊坠埋在那棵杏树下面。她说她对我爹已经没什么念想了,我爹送给她的东西就没必要戴着了,所以埋了。”
“白骨吊坠?”故事居然变得离奇起来了,扈飞霜追问:“什么白骨?”
“是一截指骨。你别想歪,不是人骨,我爹告诉我娘,是一种猛兽的骨头。我爹是江湖中人,身上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奇怪。我小时候还看过那截白骨,白骨上刻了一句话,只有四个字,好像是什么‘摩尼喱莫’,奇奇怪怪的。”
扈飞霜大脑“嗡”了一下——白骨上刻的句子,在那张从龙庭宝刀中取出的丝帕上也出现过,那是异兽的语言。莫非那截白骨,是异兽的白骨?孙骁和的父亲,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