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亭云难以自控,双指几乎掐进肉中,才拼命地抑制接近他的心思,拼命地抑制狂跳的胸腔,拼命地平息海面下的暗涌狂潮。
容新被这美景吸引了一会,才想起正事,他机智地换了个说法,“咳咳,师兄,我们困在响水渊那会儿,你帮我解毒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啊?”
对,就是这样,语气放松一点,一定不要让人听出自己有多在意……
然而,在容新千百次巩固的心理建设中,竟然被封亭云此时炙热的目光轻易地击溃。
这目光竟给人一种饿狼叼了肥兔子,强忍着不下嘴却又舍不得挪开眼的错觉。
容新被这目光看得心虚,他倏地站了起来,阁楼的屋顶都是用瓦片堆成的攒尖,容新一个不留神,被脚下不平的瓦片勾到衣角,刹那间身体失去平衡,往屋檐下栽去。
封亭云就在他身旁两步之远,见他要掉下去,拦腰抱住了他,待两人站稳之时,容新发现自己已经被封亭云牢牢地抱住,他一手搂过他的腰,一手勾住他的肩,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兴许是月光太过明亮,兴许是萤火光芒点缀,封亭云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这么近距离地摆在他的眼前,容新觉得这脸美得摄人心魂,连带着心跳也失去规律。
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流连,秀挺的长眉,深邃的眼窝,笔直的峰梁,接下来是唇……
那张薄唇毫无预兆地印了下来。
好软。
他以为这人脾气变得那么冷硬,嘴唇肯定不像以前那么软的,没想到温热的唇舌似乎比以前还要甜,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就像给他含了一块棉花糖似的,是一种惊艳的触感。
容新在这一种温柔缠意中逐渐被牵引着,他打开了唇瓣,颤颤巍巍地撬开贝齿,用舌头轻轻地回应对方软绵的触动。
他以为这是一场轻柔的交.缠,双方浅尝为止地交换心意就已经是出格的极限。没想到的是,他放下隔阂,打开心扉的举动,却迎来了对方更加猛烈的追索。
方才的温柔立即被一种狂暴所取代——他细细密密的吻接踵而来,撬开他半张的牙关,长驱直入,攫取他口中所有的津.液。
容新被他这番激烈的转变吓得毫无抗拒之力,只能予取予求,这人放在他腰间的手越发用力,另一只手潜入他的后颈,手心滚烫的温度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容新猛然地瑟缩了一下,却又被他用力地摁住。
在这令人躁动的亲吻之中,容新觉得自己几乎要融成一滩水,他的舌根发麻,手指发软,封亭云的体温竟然那么烫,隔着两层玉青袍,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烫得快融化。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算在响水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间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流了很多汗,炙热和脱力之感将他包围,但当时决不是如今这样,让他完全没有力气去推开,去拒绝,他觉得内心有一种急需被填满、充盈的无法满足感。
他并不想承认这种隐秘的需求,这让他觉得羞耻,觉得慌乱,可他又切实地感受到,这让他没法欺骗自己……
容新在一片混沌中渐渐明白,他似乎、好像、也许、可能——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觉得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把放在封亭云胸前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封亭云喘息着停了下来。两人分开之时,银丝相接、腹部燥热,容新羞得几乎要藏在这人的颈脖里面。
封亭云垂着眸,扇羽长睫打下一片阴影,俊颜紧绷,眼底的隐忍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他的喉结滚了滚,平复喘息,把脸贴在容新的耳背上,用微不可闻的嘶哑声音说道,“想的,是为何不早一点和你结成道侣……”
容新听见他的低语,心潮翻涌,先前的疑虑、纠结和不安好像一瞬间都土崩瓦解,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从深处取代,比喝了仙露蜜浆还要舒坦。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敢去看封亭云的眼睛,他从这人滚烫的怀中挣扎出来。
被夜风一吹,先前的燥热终于下去了不少,容新抵在封亭云的后背,整理自己的心跳,瀑布之下的萤火还亮着光,“师兄,既然我醒了,你还会回缥缈峰吗?”
背后的封亭云脊背一僵,很快就恢复,低沉的声音恢复了些清明,“回去做什么?”
再次被玄策赶出山门?还是被叶凛然下杀意击退?
容新回他,“我听穆静说缥缈峰还有你的命牌……我希望你回去。”
容新最不希望封亭云和叶凛然不合,因为叶凛然是主角,是天凌大陆的气运之子,只要和他作对,必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初他以身渡剑,除了天命不可违,也是有替他挣一挣的想法——既然封亭云要入魔,那他就替他入魔,倘若这事就此为止,说不定封亭云无需担当这个反派。
那一日他从降尘泉走出来,看见叶凛然与他相搏,容新心中既错愕又悲凉,因此他一路回避玄策,避免和封亭云见面,也不回应叶凛然的灵鸽,除了要见到容放,也是希望能在容放那里弄清楚一个事实——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醒来。
当他得知是封亭云救他时,他觉得万分放松。他不必因为欠别人一分恩情而心有负担——尽管他也欠着封亭云的恩,但他们之间纠缠之下早就分不清,不需要再扯上别人,竟然叫他松了口气。
封亭云沉默半响,终于回道,“除了你,没有人希望。”
容新心中一滞,以为他是因为当年凌云剑之事惹了玄策不快,也因为这些年上山滋事受众人的排斥,他解释道,“我会回去解释,你是临仙宗的弟子,师尊肯定会谅解的,各峰的长老巴不得和南疆搞好关系,很快就会拉下面子……”
身后的封亭云却更因他这句话加沉默,容新继续道,“等我离开问鼎阁就回临仙宗,到时候误会解开了——”
“好。”
“啊?”容新侧过身去看他,不太明白他说的好,是好在哪里。
只见封亭云神色不复先前,眼神明显淡了一些,“你若希望我回临仙宗,我必定会回去。”
容新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奇怪,不过听见封亭云愿意回去,说不定和叶凛然的关系又会重归旧好,到时候不管如何,两人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将自己逼入绝境。
于是他开开心心地点头,“那我陪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