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被她妈吵得头大。
“等公安机关抓住骗子把钱追回来。”
心想,骗子抓到钱也没了。
商辰醒了,听见了,说;“我们回家一趟看看。”
两人起床,吃过早饭,开车回娘家。
出门早,一路没堵车,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两人乘电梯上楼,电梯指示灯十一层,电梯门开了,简寻刚迈出电梯,听见她家屋里传来吵架的声音。
赵秀芬一向嗓门大,吵架也不示弱,这要是夏天,全楼都能听见。
简寻拿钥匙开门,两人进门,看见客厅东西扔了一地,赵秀芬披头散发,像一头母狮,揪住简夏平痛打,简夏平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赵秀芬边打边骂,泼了命一样。
简夏平连连后退,被她的气势压住,处于下风。
商辰愣住了,简寻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冷冷地说了句,“你们还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吗?”。
听见简寻的声音,赵秀芬松了手。
简夏平样子极狼狈,脸上被赵秀芬抓出一条条血道子,惨不忍睹。
两人看见女儿身后的女婿,瞬间尴尬。
简寻平静地问;“又为了什么?”
这一问,赵秀芬触动心事,指着简夏平说;“你自己跟小寻说。”
简夏平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看女儿的脸。
赵秀芬提高了声音,尖锐刺耳,“你倒是说呀,你也觉得丢脸,觉得自己太不是人。”
简夏平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一句话也不说,像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站在女儿面前。
赵秀芬控诉道;“小寻,他把你爷爷奶奶给你的房子卖了,钱给那狐狸精的女儿出国留学花了。”
简夏平抬起头,对上女儿鄙夷的目光,又羞愧地低下头。
赵秀芬哭骂道;“你还是人吗?女儿长这么大,你给什么了?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简寻突然打断她,“妈,你怎么知道爷爷奶奶的房子卖了?”
赵秀芬立刻收了声,声音低了,“我这不是投资赔了吗,就想你爷爷奶奶镇上的房子这几年涨价了,把房子卖了,填补亏空,你舅舅舅妈追着我要钱。”
一丘之貉,简寻对父母不能用尊重的话形容。
转身,对商辰说;“我们走吧。”
“小寻……”
商辰想留下为岳父母调节一下矛盾。
简寻已经走出门,商辰只好对简寻父母说;“爸妈,我们先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
两人进了电梯,商辰看简寻的脸,意外简寻什么反应都没有,平平静静,像方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两人一直走出小区大门,简寻也没说话。
商辰跟着她,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
走了很久,简寻终于说话了,“你知道我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了?”
商辰把她的手紧紧握着,“父母的矛盾,我们慢慢劝解,你别太难过。”
“我难过?”
简寻嗤笑一声。
“你知道当年在操场上我脖子上的血印子是怎么弄的吗?”
商辰当时也挺纳闷,那个低年级的女孩什么都不说,他也没问。
“是我妈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爸,叫我爸跟外面的女人断了关系。”
商辰的心猛地一抽,侧头看简寻。
简寻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你知道我们买婚房时我为什么选八楼吗?”
简寻的声音冷得像冰块,“我妈拉着我站在窗边,窗户打开,那时我记得是深秋,冷风灌进来,我浑身的血液像冻僵了一样,我不敢朝下看,我妈死死地抓住我,我没有力气挣脱,当时我就想,也许死了就解脱了,没有烦恼了。”
顿了一下,简寻又说:“你知道我爸看见我妈拉着我跳楼是什么反应吗?”
冷风卷起地上的雪,刮着人脸生疼,“我爸转身摔门走了。”
简寻指着隔着一条道的一家火锅城,“你知道这个火锅城原来是开一家日料店,我要上补课班,我妈不给我钱,让我来朝我爸要,那年也是冬天,我站在雪地里三个多小时,隔着窗户看见明亮温暖的店里,我爸带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吃料理,我冻得脚都麻了,那是我这辈子经过最冷的冬天。”
简寻站住,平静地叙述,“我等他们吃完出来,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上车后,叫住我爸要补课费,我爸当时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从兜里拿出钱夹,抽出几张数了数,就像打发乞丐一样。”
简寻又继续朝前走,就像说别人的事,“后来我上了大学,我不用家里一分钱,寒暑假打几份工,一天睡四个小时,我白天替一家商场做导购,站在路边发传单,晚上在一麻辣烫店打工到半夜,平常周六周日当家教,而我爸,给那个女人上大学的女儿买了车,毕业后拿钱供她出国留学…….”
商辰震惊,他头一次听简寻说家里的事,父母之间的事。
说不出的心痛,当年那个身体瘦小的女孩,阳光下笑容灿烂,却原来有着这样的经历。
商辰站住,伸出双臂把简寻紧紧地搂在怀里,难过地低哑的声音安慰她,“小寻,那些都过去了。”
简寻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贴着他胸膛,闷声说:“是过去了,对我来说,早就过去了,我早就对他们没有任何要求。”
他们不配为人父母,在她心里,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商辰。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回去,走到楼下停车的地方,商辰说;“我们上去打个招呼?”
“他们现在不介意你打不打招呼。”简寻道。
两人正为房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从来关心的也不是她。
二人开车离开了。
走到半路,开车的商辰说;“你饿了吧,我下去买点吃的。”
商辰下车功夫,赵秀芬打来电话,“小寻,这回我不能便宜狐狸精,她的女儿嫁富二代,做梦去吧,我让她怎么吃下去的就怎么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