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早上刚一上班,她妈打来电话,“小寻,你回家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简寻看住院部走廊点滴架上挂着的一排排吊瓶,“妈,我医院特别忙,你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请假她实在开不出口。
电话那端她妈不满地说:‘小寻,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都忘了这个家吧。”
简寻在她妈刚开个头,一肚子抱怨没说出口时,急忙道:“我周五回去。”
结束了通话。
简寻想了想,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上次回家时还是她舅家的儿子结婚,参加婚礼,不得不回去,好像还是春天。
周五下班,简寻从医院出来回一趟家,她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近,走路十分钟,她上下班步行,当锻炼身体。
一股北风刮过,卷起地上残血,打在脸上像刀子似的,简寻把羊绒大衣的衣领竖起来,加快脚步。
看见一片砖红楼房,她住的楼不是电梯房,两年前,她考虑离上班的医院近,所以买下了这片楼区的一个二手房。
走进楼道,楼道暖气热烘烘的,上了三楼,拿钥匙开门。
房间不大,建筑面积六十几平,市中心房价贵,这是她全款买的一室一厅房,卖主急需用钱,着急脱手,房子一直没怎么住人。
这两年这块地段已经增值了。
她一个住,不显得狭窄,上大学时她寒暑假打工,什么都做过,靠自己的能力在市中心拥有一个蜗居,已经很满足了。
进屋拿了车钥匙,顺手把桌上的两盒干海参提着,这是高晗送她的,说他一个亲戚卖海参。
开车到她家的小城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冬天积雪没清理干净,北方的冬季一场雪连着一场雪,市区的路面没有冰雪,出了市区,通往她们那个小城市的路就不好走了。
简寻减速,半路饿了,下车买了个汉堡,一杯热咖啡,离开市区车辆减少,她一手拿着汉堡吃,一边开车。
天黑了,才到了她家住的小区。
找地方停了车,提着海参上楼。
站在家门口,她习惯敲门。
屋里传来一个女声,“来了。”
门打开,简寻的母亲赵秀芬站在门里,“我一猜就是你回来了,怎么总不拿钥匙。”
简寻进屋,把手里的两盒海参交给她妈,“同事给的。”
赵秀芬接过,看看,“小寻,这海参挺贵的,谁送你的?”
简寻知道价钱,两盒海参差不多五六千块钱。
说:“同事亲戚卖的。”
简寻的父亲简夏平在厅里看电视,简寻叫了一声,“爸”
简夏平看着女儿,“回来了。”
语气比年轻时温和多了。
简寻觉得特别不能理解,她的父母曾经撕破脸,仇敌一样打得你死我活,竟然还能又在一起生活。
当年闹得最厉害时,父亲搬了出去,几年不回家,跟别的女人在外同居。
赵秀芬歇斯底里发作,没了对手,把怨气发泄到简寻身上,撒泼地骂简寻。
恶言恶语,没有任何禁忌,最恶毒的语言,把对丈夫的仇恨转移到女儿身上。
简寻开始还可怜她,最后任她发疯似的咒骂,无动于衷。
后来终于有一天她走出这个冰冷扭曲的家,没有任何依恋。
简寻坐在一侧沙发上,赵秀芬坐在她旁边,关切地问,“你还没吃饭吧?”
“吃了,着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赵秀芬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寻,你攒了多少钱?”
简寻瞅了她一眼,说:“我刚上班能有什么钱。”
“小寻,有一个项目,入股一年本钱翻倍,我手里有五万块钱,你能借我十五万吗?我投二十万,翻倍就是四十万,等我拿回来钱来本带利还给你。”
又是一个骗子,不太高明的骗术。竟然有这么多人相信。
简寻冷静地看着她妈,“我没有钱,有钱也不投,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小寻,这家公司签合同,有保证,有人投钱都挣了。”
“这是一家什么公司,一年钱就能翻倍。”
简寻对她妈实在无语。
平常打麻将也就算了,输赢小,现在一头陷在骗子的圈套里,投资回报率高的离谱,就是给她们画个饼。
赵秀芬试图说服女儿,“小寻,这家药厂,集资建厂房,买设备,等厂房建好了,设备来了,开工生产,立刻盈利,我们这些人算股东,分红,很多人投资,有的人拿出几十万。”
“我没钱。”
简寻拒绝得干脆,站起来,朝楼上走。
“小寻,你听我说,我的钱拿不出来,我买了银行理财产品,你先借我倒下手。”
赵秀芬看女儿走了,跟在身后央求地说。
简寻心里苦笑一下,原来她妈手里有钱,热衷与股票投资,却从来吝啬在自己女儿身上投资。
她妈从前天天哭穷,补课费让她去她爸哪里要钱。
两人把抚养她推来推去,她成了她们的累赘,包袱,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