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枝关掉手机,脖子有些痛,动了动,听到轻微的咔吧一声。
她颈椎一直不好,伸手按按,五分钟后,又悄悄打开手机,将秦绍礼的照片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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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龚承允并没有顺利和对方签了合同。
不知道为什么,酒局上说好了,偏偏次日孟少军又不认了,来来回回拒绝了龚承允多次。
这毕竟是块顶好的肥肉,青市的建材厂不止龚承允一家。不过两三天左右,龚承允急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热泡。
也是他磨的次数多了,才有人隐晦提醒他。
孟少军宠妹如命,这次都谈好了却又中途生变,多半是孟小婵不同意。
龚承允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孟小婵,备礼物登门,对方仍旧不肯见。
夏末的余热在过了十月后仍旧持续发力,学校不再开空调,只能开教室里的四个吊扇。
学校座位按照名次排名,每次考试结束、成绩出来,都会让学生全出去,班主任拿着成绩排名,从前往后念名字,念到谁的名字,谁就进去选位置。
栗枝的名次排在后面,等轮到她挑位置的时候,选项已经不多了,只能坐在后面,头顶恰好是一个风扇。
栗枝无比忧心那风扇会掉下来。
刚刚考完物理,又到了每周两节的作文课,她提前写好作文,翻着看《疯狂阅读》和《青春风》,摘抄一些句子,写着写着,书上的字渐渐模糊不清,黑色的中性笔在纸上歪歪斜斜拖了一把,头顶风扇转悠的声音成了催眠曲,正昏昏沉沉着,同桌拿手肘捣了她一下。
“别睡,班主任来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栗枝精神一震,她做正身体,听到身后门响,下意识回头看,果然瞧见班主任进来,面色不好地和语文老师说了些什么。
班主任直直朝栗枝走过来,栗枝身体一颤。
难道是早读课偷吃面包被发现了?
还是物理课睡觉被逮到了?
……
还没想清楚原因,班主任已经直直走到她桌旁:“栗枝,你跟我出来一下,你表哥出了点事,现在在人民医院。”
栗枝蹭地一下站起来,她嘴唇煞白:“他怎么了?”
班主任说:“被砸了腿,人没大事,别担心。”
栗枝书也不收拾了,包也没拿,直直往外走。膝盖撞到桌腿上,一股钻心的麻透到骨子里,她疼的吸了口冷气,忍着声音。
班主任已经签好了假条,塞到她手里:“给你一天假,明天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多了得重新请。”
栗枝快步走出教室,都下了台阶,还能听到班主任在班级里洪亮的批评声:“你们啊,就是心不静!我推门进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回头看,我脸上长花了还是怎么地?有什么好看的……”
从这儿到人民医院隔了三条街,栗枝把假条递给门卫,等了两分钟,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班主任话说的不详细,栗枝也弄不清楚现在表哥的状况,一颗心快揪到顶端,到医院才想起来忘记问清楚表哥的病床号。
她不得不去找护士台求助,护士台拿身份证号查了半天,才慢慢悠悠地和她说了具体的病房号。
栗枝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一路小跑过去,电梯人太多,还得等,病房又在二楼,她心里着急,直接跑上去,一间一间翻过去,推开病房门,急切地进去。
一眼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侧躺着,身上盖着白布,穿着病号服,手上扎着点滴。
这里是骨科,送过来大多是伤筋动骨的。再一看表哥这腿似乎也比往日长了些,栗枝下意识地想着多半是下半身都打了石膏、固定了夹板。
她眼睛顿时红了,扑过去,连声询问:“表哥,你的腿怎么了?疼吗?你怎么——”
这样说着,栗枝急切地要掀被子,想要看“表哥”的腿,却被男人一只修长的手按住手背。
这只手修长,指节分明,手背上隐隐有青筋透出。
比表哥手更长,更白。
这双属于陌生人的手压着她,栗枝仰脸,看到身着病号服的秦绍礼正无奈瞧她:“只听过有人哭错坟,还没见过认错床的。”
他松开手,撑着坐起来,半倚着,姿态闲散:“好学生,光天白日掀男人被子,这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