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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1 / 2)


寒假里除去上辅导班,许迎迎都待在家里学习,偶尔去书屋刷手机散心。

这一天,她在去书屋的路上,碰到冯天柱,和胡同里其他几个男孩在一起,冯天柱也长个了,比以前结实了,皮肤也比以前黑了点,五官有了些许棱角。

没看见龙三,也没看见晋赟,许迎迎随口问他,“小六没和你在一起吗?”

冯天柱哼了一声,有点阴阳怪气,“你们这些重点中学的学霸,能和我们混在一起吗?”

许迎迎一愣,“真难听!我招你惹你了?”

冯天柱有点不好意思,“咳,那家伙身边一堆人呢,也不缺我一个。”

许迎迎想到晋赟在学校里的确有了一班新朋友。

“对了,许迎迎,他身边还多了个女的。”

“什么女的?”许迎迎没明白。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冯天柱目光有点闪烁。

许迎迎是真不懂,不就是过家家吗,她认真道:”那个女生我知道,和小六都是我们学校运动队的。”

冯天柱不说话了,神情有点古怪。

许迎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儿时的小伙伴如今好像变得生分了。

她看看他身后那几个男孩,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冯天柱,我觉得你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争取中考考上个好高中……”

“得了吧。”冯天柱打断她,停顿片刻,又嘟囔了一句,“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他转身和那几个男孩走掉了。

许迎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惋惜,又有点不是滋味,又想到,放假后,已有些天没看到晋赟了。

据她所知,好像是他们运动队在学校里集训,因为开学要参加区里比赛,他们初中体育一直是强项,每年都在区里获奖。今年学校尤其重视,因为区里比赛的口号是,迎接奥运,增强体质。

对,此时正值奥运前夕,北京好多地方都开始拆迁和修建,崇文区也不例外,周围有些胡同已开始做准备,听人说,就是拆迁办上门测量登记什么的,京西胡同还没有消息。

即便如此,胡同里人们都很兴奋,小道消息满天飞,院里人们也天天议论。

对于此事,许迎迎发现爸妈都很兴奋,但姥姥好像有点伤感。

姥姥有几本影集,就是照片四角压花的那种老影集,平时她就经常翻,那段时间就翻得更勤了,有些夹页已经散开,爸爸帮她重新粘好。

姥姥总是拉着许迎迎一起看照片,看她和姥爷年轻时的合影,许迎迎看着照片上的姥爷,觉得很陌生,姥姥很少谈起姥爷,只说他年轻时特别俊,比照片里俊多了,浓眉大眼的,说许迎迎的眼睛长得很像她姥爷。

姥姥爱讲以前的事,主要是北京近些年的变化,有时候起个话头,就在饭桌上讲起来,爸妈会陪着聊一会儿,但许迎迎发现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姥姥会反反复复讲。

以前许迎迎能陪着姥姥聊很久,现在她发现自己也有点坚持不下去,而且现在她对姥姥的一些看法有了自己的见解。

比如姥姥经常说,我们那会儿多苦啊,工资那么低,很多年都没涨过,现在生活多好啊,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足。

妈妈有时会和姥姥辩几句,“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烦恼。”

而许迎迎联想到自己,也觉得姥姥说得不全对,她学习复习累得要死,考试紧张得要死好吧!读书也很苦好吧!她真想轻松一下啊。

但她不想和姥姥辩解,她知道姥姥对她好,不想让姥姥难过,所以她就写在周记里。

对,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周记已不仅仅是读后感了,她倾诉的欲望开始上升,不能说文思如泉涌吧,至少她对生活有想要表达的东西了,她变得多思善感,再也没有“流水账”的困扰。

她把对姥姥一些观念的看法写进周记。

开学后,王老师在她周记后写道,面对亲人,包容与忍耐是我们一生都要做的功课。

对于这句话,她那时还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后来她才慢慢真正理解,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王老师是对她教益良多的第一位师长,她一直很尊敬他。

回到寒假,回到拆迁这件事。

院里除了姥姥,还有晋赟的奶奶也不想拆迁,由于两人想法一致,那些日子,两位老太太难得地凑在一起,坐在姥姥房间里,共同回忆她们的年轻时代,回忆那不富裕但又难忘的生活。

胡同口有一家老字号小吃店,姥姥会让许迎迎买点吃的招待晋赟的奶奶,大都是驴打滚、艾窝窝之类的小点心。许迎迎不觉得很好吃,但两位老太太一边聊天,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白天爸妈都上班去了,许迎迎会陪着两位老人聊一会儿,然后就回自己小屋看书,两位老太太在房间里一聊就是半天,偶尔,晋赟会来找他奶奶,也会陪着聊几句。

于是许迎迎发现,晋赟对老人很有耐心。

平时她觉得他对他爸妈态度就还好,没那么腻鼓,对他们的管教有时还会不耐烦,特别是对他爸,但是对他奶奶,她说什么,他都顺着、哄着。

两位老太太聊天很有意思,前一刻还聊得兴高采烈,后一刻会因为记忆偏差而争执起来。

“钱丽英,你记错了,那时候是这样的……”

“不对不对!何朝霞,是你记错了,那时候是那样的……”

诸如此类。

晋赟会在中间和稀泥。

先是肯定姥姥的记忆是对的,然后哄她奶奶,“奶奶,那时候我还没回北京吧,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我回来后才发生的啊,那时我在场吧?”

他奶奶本来很笃定,在他打岔之下也不确定起来,“是吗,好像是吧……”

然后晋赟急忙转移话题,把这茬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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