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嫦:“八枚。还有两枚,给了,清荷。她,不、对劲。”
虢首封抿唇而笑。“好用吗?”
易小狗拼命点头——这是尝到甜头了。
“我教你画?以后想用的时候自己画?”虢首封开启教学模式。
附体何正济身上的黑影丝连着闽清荷。
虢首封本以为从何正济身上飘散出去的黑丝,另一端系一身,两端之间总有一个是主体,另一个则被遥控操纵。灵识延展后,两端也要分出主次来。然而,何正济和闽清荷之间显然没有主副区别。
那就意味着他们是阵灵分裂成各行其事的两瓣。
今天阵灵能把自己分裂成两瓣,那明天?后天?
这可不大妙。
易云嫦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我画错了吗?”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虢首封。
她照虢首封的要求,在自己掌心画出只藏一枚毒针的符咒。一枚数量的毒针符纹络简单。但不知为什么,她用手指蘸出来的纹络,最后一笔落成时没有自动转变成朱砂印。她手心里白白净净。
虢首封看了一眼,点出症结:“没有贯注灵力在内。”
易云嫦:“?”
对上小奶狗那至纯至善至依赖的眼神,虢首封想起满院子惴惴不安、谁也不敢与她对接视线的女人们。他不由哂笑,捏了捏小奶狗的爪子,说:
“符咒也是玄术。一切玄术的基础来源于灵力。你体内已经存有灵力,现下需要将它们引导出来化为玄术。”
“你先仔细感应灵力如何在体内运转,然后引导它们在指尖聚集、化气为笔。这是最简单的灵力化术用法。”
易云嫦当然知道灵力——仅限于书本理论知识,现实中还从未运用过灵力做些什么。
她的识海、隐约现出轮廓的灵府,久旱刚润的丹田,乃至丹田上充作运转枢纽的伪元丹……都是广覆附体时替她打好的基础。而她自己,还从未在离开师父的指导下操纵运作。
易云嫦咬咬牙,并没有对他撒娇卖萌说“我不会,你帮我”。她只说:“好的,我先试试。”
虢首封笑着摸了摸她的狗头,表扬:“小奶狗最聪明最乖了。”
易云嫦微顿。她对“小奶狗”的记忆还停留在古早时期,虢首封不屑横来的那一眼上——
不就是只小奶狗吗?
那句话是对吞口氏说的,鄙夷的眼神却是给她的。当是时,对他而言,她只是一只窝在别人家只懂吃喝拉撒、连叫都不会叫的小奶狗。与丧家之犬无异。曾几何时,她变成了他语带自豪宣称的“最乖最聪明的小奶狗”?听他口气,“小奶狗”头顶上带自冠“我家”属性的称号。
易云嫦对这个变化挺受用,她兴致高昂地练起了画符。
虢首封在旁边看着,偶尔与抬头的她对视一笑,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却是幻境和化作意识形态的何济世。
幻境仿照梦境。
梦境里到处都有缔造者的意识。
幻境亦是如此。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幻境之主的意识具象,人的幻影是中间最复杂的意识综合体。即使幻境之主有意隐瞒,但有些东西,比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潜意识,可以直接通过幻境里的人,影射出痕迹。
何正济胆怯了。
易云嫦几巴掌打下去,打的是闽清荷、何月玲的脸,但也打消了潜伏在后何济世的自信。尽管何济世没有露出真容,没有直接与易云嫦虢首封对抗,但他的怯意却通过成百上千个幻像人影呈现出来。当他对虢首封咆哮“你们作弊”时,就表现得很清楚了。
他慌了。因为他敏锐发现隐藏自己,并不能在这次谜局中占据上风。也许他对付懵懵懂懂的易小狗游刃有余,但以虢首封作为对手,其实力显然不耐看。
有些人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便以为天底下无人能与其争锋。真正遇上强悍能人,就变得意志消沉,不由自主退缩。这种人是精神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难怪人是醒族,却是醒族里的异类,甘愿窝在山沟里做一辈子又吠又咬人的狗。
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狗主。
龙鑫在某些方面,恐怕还不如何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