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幻境是一个音乐轻环、衣香鬓影的大沙龙。
天色玄黑。
这种大型沙龙是沙市常见的多功能大厅,特点在天花板上……由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穹顶构成。玻璃穹顶经过特殊加工后,抗压、承重能力极其出色,另外附带极高的观赏价值。从旭日初升到万里无云、乌云密布,再到繁星满天或彩云追月……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一仰头,全都尽收眼底。无论过多久,玻璃穹顶都不染一丝灰尘。
小夜曲轻柔环绕,数十盏黄海鲛人灯依序点亮,整个大厅光亮堂皇、美仑美奂。
这地方很眼熟。偏偏又让人想不起属于哪一家。
人越来越多。
易云嫦随便两眼,就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她吃了一惊,心想这是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神秘客终于向她的记忆伸出了魔爪?
易云嫦比划:“这是我……”
虢首封和古希道都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不远处,正站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
眼熟!眼熟得很!
黑发白肤,大眼睛里淬着冰;每一个笑脸迎向他的人,都被他冷眼突突突地扫回去;他身上分明罩着一个生人勿近的气场。不是别人,正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小、古、希、道!
古希道:“见鬼了,怎么又是我?!”
易云嫦聪明地把手背至身后。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虢首封冷声问。
“呃?”古希道上下左右地观察,不太确定地回答:“这是夔地,阴阳道家?”
阴阳道氏?易云嫦微微一颤。
虢首封立马察觉了,低下头打量她,见她眼下一片阴影。
“困了?”
易云嫦摇头,一脸“虽然我困,但是我可以忍”的表情。
虢首封摸摸她的狗头,感觉掌心被她习惯性反蹭。“想睡就睡,不用担心。”他拉着她席地而坐,背抵着一根结实的圆柱子,然后把狗头强行摁在自己大腿上。一挨着他热气哄哄的大长腿,易云嫦就懒洋洋地不想动了。积攒的倦意一涌而上,困得眼睛也打不开。
易云嫦索性放纵自己,一动不动地瘫在虢首封腿上。横竖有什么动静,虢首封也会一口叼起她就跑。
虢首封摩挲着她的脑袋瓜:“有情况我会叫醒你,你先打个盹。”
易云嫦耳朵被他身上透过来的热气熏得红通通的,带着一副羞赧的表情慢慢进入了梦乡。
虢首封抬头看看古希道,又用下巴比了比前面浑身散发出“莫挨老子”气息的小古希道。
“哦,这应该是刚寄居阴阳道家的事。”
“这是什么场合?”
古希道眼尖地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他哧的一笑。“应该是在阴阳道氏的年宴上。”
世家贵阀每年年底或是年初都会关起门来自己庆祝一番。这个传统由来已久。万一哪一年哪个世家贵阀没有举办年宴,立刻就有人猜想:“啊,他们是不是不行了?”世家贵阀如果不行了,后面一麻溜的姓氏或分家正排着队等候他们下台。
所以不管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打肿脸也该年年举办宴会。自己开不开心不要紧,重要的是外面的人觉得你开心。
于是分家的本家的各层的人物,千里迢迢齐聚一堂,吹嘘拍马,海侃天地,醉要称兄道弟,吐须一塌糊涂……嗨呀,翻过一天又是一年。
古希道脸色微赧:“这场年宴比预计时间推迟了两个月,邀请了很多其他世家贵阀的主要人物。”
“包括黄海、昆仑的大世家大贵阀也派了人过来。”
“连地主也派了人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古希道的出现。
虢首封似乎猜到是这么一回事,沉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