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道快哭了。
这就是揍一顿还是两顿的区别。
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悄悄问:“没有第三个选择?”
虢首封拳头擦过他面皮,嗵的砸在树干上,落下来的树叶淋了他一头。
古希道石化了三分钟,头顶上积堆的树叶稀拉稀拉地往下滑。他呆呆地看着虢首封,嘴里“嘤”了一口,然后护住脸:“打人不打脸。”
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响,三个人警觉回神。夜色深浓,桔树后面隐约沁出人的气息。虢首封把怀里易狗往古希道身边一丢,人如旋风般卷了出去。
古希道同易云嫦对上眼。想到差点因为她挨打,立刻把人推开,赶紧跟去虢首封。他绕过桔树,恰好看见虢首封脚边躺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抓着一个。看见他来,虢首封只淡淡地扫一眼,接着双手用力,轻细的颈骨错节声“咯”,那人便跪下去,面朝地,倒得无声无息。
古希道浑身寒毛一炸,惊得连连倒退。退没两步,他后背撞在一团软绵绵上。
古希道回头一看,看见易云嫦血色尽失的一张脸,显得比他还要害怕,还要惊惶。也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杀人。古希道完全忘了,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亲眼目睹人是如何被杀死的。
虢首封一抬眼便看见易云嫦雪白的脸,他顿了顿,蹲下去翻检脚边的两个人。
“都死了?”古希道站得远远的问。
虢首封剥下死人衣裤丢给他:“换!”
古希道立马把衣服丢地上。虢首封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剥下前一个人的衣裤,丢给他:“换!”
古希道这次连接都没接,侧身一让,那衣服都砸在易云嫦身上。易云嫦浑身一抖,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步。她只退了一步,又犹豫着上前把那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她很用力,用力到光是用眼睛随便瞄瞄,都知道她在瑟瑟发抖。
虢首封大步而来来,一把把她包进怀里,夺了她手里的衣服朝古希道一丢。虢首封恶声恶气地说:“叫你换!”
“这是被打晕的衣服,人还没死。你纠结个什么?赶紧换!还想不想逃命?”虢首封打量古希道一身张扬的非主流装扮,“把衣服换了,再把脸上那些金属圈摘了丢掉。”
古希道哆哆嗦嗦地抱着衣:“哥,你不是能飞吗?带我们飞出去不好吗?”
虢首封轻轻拍着易云嫦的后背,象安抚小狗似的,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那不是飞,是踏空。能飞早飞了,还留这里等你吗?”
古希道这才醒悟,为什么最初他带着易狗窜那么高,最终又不得不落回地面。敢情是飞不出去,才落下来的。
“结界?还是法阵?”
这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破烂凹坑到底什么鬼,怎么连这种快绝迹失传的东西也有?但转念一想,妈的这破地方连醒族都有,有个结界或法阵也不足为奇。
“不清楚。”虢首封皱眉回答,然后看向易云嫦。“喂,易小狗,很不舒服吗?”
易云嫦大力摇头。
只要不是让他穿死人衣服,古希道就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他现在精神恢复了,看着易狗那惺惺作态之姿,冷笑:“她是第一次看见杀人吧?吓得魂都快没了。”
虢首封瞪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
其实让易云嫦震惊的,不仅仅是第一次看见杀人,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杀人的是虢首封。虽然她一直知道,象赏金猎人这种吃黑白两道凶饭的行业,手上不可能干净。但亲眼目睹和听闻还是有一定差距。她只能死死揪住虢首封胸口的衣服,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虢首封心口涨得又酸又疼。他不自觉地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易云嫦的发顶。软糯软糯的触感,一碰即逝。易云嫦愣住了。她抬起头看见虢首封。
古希道:“……”下巴差点磕地里。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还能调情?
虢首封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当她视线抬上来的时候,他立刻撇开头,假装在警惕周围。不过满脸都写着“尴尬”,让易云嫦一看就笑弯了眼,说好的惊惶害怕,也不翼而飞。有虢首封在身边,她怕什么怕?
易云嫦想了想,轻轻拍了一下虢首封的胸膛。
虢首封往下看。
她本来要比划手语,想了想,低下头垂下眼睛,两只耳朵烧得火红火红的,用手指颤颤巍巍地在虢首封胸口慢慢写:“有你,我不怕。”
“什么都不怕。”
古希道“咔嗒”一声,下巴完全掉地上。妈的,好大一口狗粮!对单身狗造成一万点法爆伤害。
虢首封胸口一窒,背后又有了些微动静。他回头,前面被劈晕的汉子现在又醒了,刚抬起头便和虢首封四目相对。
敌!
壮汉猛吸一口气,瞪眼张嘴……虢首封一个箭步窜过去,蹲下、一手压住天灵盖,一手按住下巴,猛然一拎。这套动作极其干脆凶暴,那人才发出一个气音,便再次脸朝下,呯的一下砸进泥里。这次躺回去,连呼吸也没有了。
古希道:“……”
虢首封看向古希道:“好吧,现在这人也死了。”
“不如这么想……衣服剥下来的时候他还活着。这样心里好受些?”
古希道声如蚊蚋:“你干嘛要补杀?”
虢首封哧的一笑,嘲调地看着古希道。古希道面红耳赤。
“人不杀我,我不杀人。人若杀我,我必杀人。”
这句话原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虢首封把“犯”字改成了“杀”字,顿时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古希道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