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书坐直身子,正色道:“女儿知道母亲平日里烦心的事儿甚多,无奈女儿身子不好,不仅不能帮母亲分忧,还让母亲操心,心里总是内疚。这些日子,女儿一直在琢磨,若是就这般像个活死人的过着,倒不如以后不用再调养了,死就死了吧。”
蔡氏忙捂了她的嘴,唬道:“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好的一个人儿,怎的老把死字挂在嘴边上,你这不是存心让我这做娘的伤心嘛。”
依书拿下蔡氏的手,温言道:“既如此,母亲有什么事儿跟我讲就是了,何苦一个人憋在心里愁着,女儿虽然不懂事,哪怕就听着,也好让母亲心里舒服点哪。”
蔡氏眼圈泛红,自己一直宝贝在手心里的女儿终于懂事了些,现在竟然都知道来与她分忧了。心下不免有些感动,思虑了一番,便对一旁伺候着的众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落禾走在最后,待都出了屋子,仔细的将门掩了起来。
蔡氏见身旁再无他人了,方换上愁色,叹道:“非是娘不想告诉你,只怕告诉你以后,又让你多件费神的事情,伤了身子。”
依书只定定的看着蔡氏,表明自己的决心。
蔡氏无言,顿了一会儿之后,方道:“你也知道你大姐姐成亲好几年了,只是一直无所出。永定侯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是看在你爹爹的面子上,暂时不纳妾,但总不能是无人继承香火的。”
“不仅是侯府着急,我也急。这都四年了,再无所出,就算是侯府纳了妾,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好说辞的。”
“我琢磨着,既然已到了非纳妾不可的时候,不如在咱们族里挑一个丫头过去,好歹是自己人,就算是以后生了子嗣,那也会顾着你姐姐,不会就这么不管了的。”
依书静静听着蔡氏说话。在这个时代,无后为大,秦依琴至今无所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侯府纳妾都是应该得,甚至因为这个理由,将秦依琴休了,那融亲王府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让融亲王并不是个世袭王爷,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呢。
听完蔡氏的述说,依书大约也了解了她的意思,更加不解的道:“既然姐姐那儿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母亲还愁什么呢?找个伶俐的人儿送过去就是了。”
蔡氏叹道:“你也知道人心隔肚皮,一般的人儿我哪能听别人几句就送到你姐姐那儿,若是个心怀不轨的,岂不是让我亲手害了你姐姐。”
依书一想,也是,若是送个白眼狼到秦依琴身边,那可不就完了。“那母亲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蔡氏叹道:“倒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是多看看而已。暂时还没决定。”
“母亲不如将那些合适的姐妹都接到府里来,放在自个儿身边,这才看的真切。”
蔡氏没料到依书会如此作答,想的倒也是合情合理,不由笑道:“我正是如此想的。今日刚跟你父亲商量过,让他跟族里亲戚都说一声,若是有那愿意做小,又愿意听话的,自送到府里来。虽然是去侯府做小,但若是能添了子嗣,以后也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亏待不了她们。”
依书将头靠在蔡氏的肩膀上,小声道:“母亲真是辛苦了。”
蔡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哪里辛苦了,做母亲的不都是这样,好在你大哥争气,不需要我操心,不然还不知怎么过呢。”
秦依书又在蔡氏那儿闲话了几句,终究是精神不够好,没多会子就累了,蔡氏就让她在自个儿的院落了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晚上一起吃完晚饭以后,再派人送她回去。
依书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西山,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是大黑,夏荷正在她的床边守着。
依书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对夏荷道:“天色都这般黑了,怎的不早些叫我起来?”
夏荷手中正忙着活计,乃是应了落巧的,听到依书问话,也没有放下,只笑道:“小姐若是累,再睡会儿吧,夫人嘱咐不要吵你呢,况且尚未到吃晚饭的时候,也不用急。”
依书坐在床上发了会子愣,待精神清醒了一下,才道:“好了,去打些水来与我洗脸,也好清醒一些。”
夏荷便将手中的活计放在了一旁,起身唤在外面守着的薄荷去准备温水。
待到依书梳洗完毕,正好蔡氏也派人来了,准备待会儿吃饭。
依书当下就带了人去了蔡氏那里,却看到依画正乖巧的坐在蔡氏面前,二人正闲话着。
依书有些奇怪依画为何会在这儿,不过转念一想,蔡氏乃是当家主母,就算秦子明宠爱刘氏,那也不过是个姨娘,这府里还是得听蔡氏的。况且,日后依画若想嫁个好人家,少不得还得蔡氏去筹谋,自然得好好巴结着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