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栋很有年代感的居民楼，隔得很开，中间以一道锈迹斑驳的铁质悬空走廊相连。
楼房的外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筑很爱使用的正方形瓷砖贴片，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中早泛黄破损得不成样子，墙面被肆意蔓延的爬山虎占据。
秋日寒冷，爬山虎已经枯死，死去的尸体却依旧牢牢扒着墙面不放。
顺着爬山虎的方向往上看，31号大概三四层楼高的窗口，一个面带倦容的中年妇女正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晾晒衣物。
起初她没有注意楼下有人，待到瞥见旅客们的身影，她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飞速将身子缩回屋内，随即重重一声关上了窗户。
仿佛楼下走的不是几个平平无奇的人，而是一群瘟神。
东哥自从下了车就没再说话，领着旅客们穿过31号和33中间被阴影笼罩的区域，来到位置靠后的一栋小楼跟前。
和前面的31和33号不同，这栋所谓的“32号”从外观看上去根本不像这条街上的居民楼，低矮宽阔，前面还有一片小小的院子。
紧闭的院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东哥掏出钥匙开锁，嘶哑的嗓音像漏风的风箱一般响起：“进来吧。”
院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旅客们排着队依次踏入其中。
院子里和外面一样破破烂烂，荒废的草地无人打理，散落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塑料玩具，早已扭曲变形。
角落里立着一架同样破烂的秋千，秋千上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风，可秋千正在不停地轻轻摇晃，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东哥对眼前诡异的一幕视若无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暗红色的房卡：“谁先来？”
不过是发一张房卡，说得像是要请他们上断头台。
成海往前迈出一步，伸出手道：“我先吧。”
枯瘦遍布褶皱的手向成海伸了过来，皮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东哥忽然咧嘴咯咯笑了起来：“你们不是我的房客。”
旅客们的精神骤然紧绷起来。
“不过没关系。”东哥的话头一转，“你们很快就会是了。”
说罢也不顾旅客们听没听懂，将房卡塞进了成海手里。
公寓里的房间是套房，八个人一共拿到了两张房卡，宋坤、成海、姜侑国和褚溪桥一间；许蔚、程晓星、孟雨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戴着耳机的男人另一间。
房间都在四楼，分别是404和405。
程晓星轻触着房卡上的“405”三个数字，嘴里嘟哝着：“妈耶，还好是405，404听着就不吉利。”
他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其实被人听得一清二楚，对面404的四位旅客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非常无辜地揉着后脑勺：“啊，怎么了吗？都看着我做什么？”
许蔚：……这傻大儿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东哥发完房卡后就消失不见，旅客们穿过院子往室内走，许蔚刚要抬脚进门，忽然被程晓星拽了一把。
身后的人缩着脖子，微卷的头发随着说话时的起伏轻轻地颤，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未来，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他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问过许蔚的名字，许蔚照旧报了许未来。
“叫我小许吧。”未来什么的，总感觉不是在喊自己。
两人磨蹭这几秒的功夫，身后的人已经略过他们先一步进了屋，姜侑国进屋时还刻意地拿肩膀撞了程晓星一下，眼神轻蔑地对着他冷哼。
柳西公寓的格局很奇怪，一楼进门正对面是一张老旧的红木前台，左右两侧是上行的楼梯，楼梯底下藏着公用的洗手间和浴室。
东哥不在屋里，成海走到前台的桌子前翻看，桌上零零散散地扔着一些便利贴、钢笔、夹子之类的小物件，墙上贴着一张时间安排表。
上午12:30分午餐
下午6:00分晚餐
晚上11:00熄灯，熄灯后禁止外出
居然还有门禁？
许蔚看了下钟，现在已经5:24，很快就要吃晚饭了。
不过在场众人都对路上东哥哼的那首曲子记忆犹新，对所谓的晚饭自然也是敬谢不敏。
他们为了装探灵工作室的人装得更像，下车时把行李箱也一并提了下来，这群人时常户外作业，随身都带着不少食物，小王的箱子里更是压缩饼干泡面俱全，足够旅客们应付几天。
成海继续翻找，抽屉被拉开，一张对折几次的白色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
程晓星看着纸条，忽然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上下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除了许蔚以外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纸条就掉在成海脚边，他上前一步捡起纸条，一排暗红色的、潦草的血字映入眼帘。
“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