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婠伊方才的玩笑瞬间不见,快速往皇后的辰宁宫去。
宣城公主白了她一眼,方才还说什么不在乎的,她招了招手,近身的大宫女上前:“你跟着去,看看情况,有事情过来跟我汇报。”
“是。”大宫女跟着祁婠伊离开。
祁婠伊到了辰宁宫外的时候,宫人似乎是早料到了祁婠伊回来,直接将她带到了殿内等着,却不见皇后和梵珈两人。
“梵珈呢?”祁婠伊见到母后直接见她带了进来,心中大约已经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只是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皇后娘娘正在同佛子说话,殿下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宫人一边给祁婠伊奉茶一边解释道。
“那还要多久?”祁婠伊没有接过茶,心中仍是有些慌乱。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宫人低头道,她们只是听皇后吩咐,等会儿长公主殿下会来,到时候直接将长公主请进来,旁的便不知道了。
“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了,难道你还怕本宫对他做什么吗?”皇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祁婠伊抬眼看过去,只见皇后和梵珈一同进来了,梵珈站在皇后的身后,面色平静,也不见是受过什么责罚的样子,祁婠伊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儿不敢。”
“你今天敢将他带来这里,不就是料定了你父皇和本宫都不会动他吗?”皇后扫了一眼祁婠伊道,对身后的宫人说了一句,“一大早的便进宫,先请佛子去用茶。”
皇后派人将佛子带下去之后才道:“你知道今日带他你要承受多少议论声吗?”
“从喜欢他的时候开始,女儿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即便今日不带他来,儿臣所承受的议论声也不少了。”祁婠伊道。
“你父皇那边,母后也会帮你拦着的。”
“多谢母后。”
祁婠伊明白,母后不动佛子,是因为她,而父皇不动佛子,更多是因为佛子现在的身份。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现在的佛子都不是皇上所能动的。
大齐才经过一场战事,元气大伤,此时虽说是与西凉谈和,实际上更多的是向西凉服软求和。
“没有想到,这绕了一大圈,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皇后轻声感叹道,“我听说你已经将府上的面首都送走了。”
“是,他们大多是些苦读书生,心有抱负却没有出路的,我将他们送去了适合他们的地方。”祁婠伊道,对于皇后知道自己府上的情况也并不意外。
“我还听说,你还留了一个小和尚在府上。”皇后又道。
“是,这小和尚是女儿在路上见到的,暂时还不能送走,还有些事情为处理完。”
“那你和佛子……”皇后犹豫着道,像方才那些话,在从前皇后是不会直接问祁婠伊的,可现在不同,现在佛子回来了,祁婠伊虽然面上没有说过什么,可皇后却看得出来,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就现在这样挺好的。”祁婠伊也不想要皇后为难,更何况她和梵珈如今,到底和从前不同。
“好。”皇后看着祁婠伊的脸,在她脸上看到了消失了很久的笑容,皇后这才稍微欣慰。
“母后,儿臣之前从未问过你,当初为何非要将我送去寒叶寺?”祁婠伊出声问道。
若非方才宣城公主提起,祁婠伊都没有发觉这件事情的不对劲。
父皇从来宠爱她,当初那农户说到底也不是她害死的,之后辛苏安派人杀了那几人,皇上也不过是斥责几句,打了他几板子也就是了,怎么当初偏偏对她那样严格。
祁婠伊也一直都知道,皇后虽然严格,可到了要紧的时候都会护着她的,那个时候怎么会劝也未劝父皇一句,也那样赞同将她送去寒叶寺呢。
“这些年你父皇过于娇宠你了些,使得你性情骄纵,那时候送你去寒叶寺确实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情,一是为了压一压你的性子,还有则是……”皇后目光沉了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左右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无妨。”
“在你还年幼的时候,你父皇同我便带你去过寒叶寺,那个时候你还抱着签筒抽了一签,我们都以为定然是上上的大吉签,却不想,国师算出来你十七岁会有一劫,稍有疏忽,便会万劫不复。”
“国师想出来的可解之法便是在你在那段时间前后前往寒叶寺抄写经文。若是抄完了便可早日回来,若是抄不完,待在寒叶寺那处清净之地,也可避免祸事。刺血经书太伤身子,便取了折中的法子,只在最后,刺血滴入,也算是全了血经书。”
“十七岁……”祁婠伊有些怔愣。
“可谁知道,这血经书也抄了,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能避过。”皇后爱惜地伸手轻抚在祁婠伊的脸上,这些日子她瘦得不成样子,脸上那处伤疤虽然如今已经祛除,可碰到脸上的时候,还是能够感受到痕迹。
祁婠伊手上力气骤然松下。
当初那签文国师并没有解出祁婠伊是什么劫难,所以也没有想到,为了避劫的祁婠伊去了寒叶寺却正好遇见了她的劫数。
原来一切早都有了定数。
“或许那法子原应该是有用的。”祁婠伊恍然道。
那封存在寒叶寺浮屠塔中的顺平长公主手抄《华严经》,竹简上滴的,两个人的血。
“什么?”皇后不解,倘若真的有用,也不会将她好好的婠伊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是比从前懂事了,也比从前话少了。
倘若可以选择,她还是希望祁婠伊是那个骄傲得无法无天的长公主。
“好了,莫耽误了时辰。”皇后道,她今日着华服,等会儿宣城公主出宫,还要到她这儿请安拜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