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祁婠伊低声问道。
祁婠伊正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便听见李公公又小声道:“不过那日皇后娘娘刚离开勤政殿,辛二公子便来了。”
祁婠伊听得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倒。
李公公见状忙要虚扶住她,正好宋峥上前一步,将祁婠伊扶住。
“那支玉簪,可是他带去的?”祁婠伊问道。
“这个咱家便不知了。”李公公笑了笑道。
“你不用知道了。”祁婠伊轻声道,声音轻飘到李公公都没有听到。
是了,那个时候的辛苏安就站在她身旁,那会儿她尚未生疑,还以为他是在外头候着的。却不想,他表面上装作一概不知的样子,背地里却早已经谋划了这许多。
他们所有人的反应决断,都被他算得准确无误。
而在这之前,她还以为她的辛二哥哥是一个温柔的人,也只觉得这种亲事是自己对不住他。
想到这儿,祁婠伊转身费力推开勤政殿的门,一进去便扑跪在地:“父皇,辛苏安城府极深,勾结他人算计儿臣,父皇真的想要儿臣嫁给这等小人吗?”
“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皇上见到祁婠伊来的时候,眼中出现一瞬间的惊喜,可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辛二阴狠毒辣,实非驸马良选,还请父皇三思。”祁婠伊固执地跪在地上,目光坚定地看向皇上。
皇上也没有半分闪躲,对上她的目光,还问道:“你说的可是他杀了那民间险些伤了你的人,确实该杀。至于那几个宫人,确是嘴碎了些,该罚,此做法欠妥,之后父皇自会罚他。”
“原来父皇都知道?”祁婠伊抬头怔然道。
“几日前辛二便已经自己来请罪了,不过你们大婚在即,这等小事自是不必在意,你且回去安心等待着大婚之日便是了。”皇上说着便上前想要伸手将祁婠伊从地上扶起来。
祁婠伊推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皇上问道:“原来在父皇眼中,这些人的性命竟都成了小事了吗?”
“顺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皇上皱着眉头瞪着祁婠伊,显然是被她这话气得不轻。
“父皇!”祁婠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倘若这些证据不足以叫父皇收回成命,那么能不能求父皇心疼心疼顺平,不让儿臣嫁了。”
“父皇,儿臣不愿嫁给辛二。”她又磕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在地上磕了太多次,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求父皇不要将儿臣嫁人。”第三下磕下去,祁婠伊额头已经泛红,微微渗出些血来。
“倘若父皇当真不愿成全儿臣,那请父皇准儿臣终身不嫁。”祁婠伊这些日子哭得眼泪都没有了,现在只是木然地磕着头。
“你起来!你现在这是在威胁朕吗?”皇上气急,又吩咐了人进来将祁婠伊拉起来,祁婠伊恹恹站着,没有了气力。
皇上见状指着她气道,“这桩亲事是你当初亲口答应,现在又要反悔不成?倘若如此,那和尚的性命便留不得了。”
“父皇知道的,那日的事情,儿臣是被算计了。”
“他虽用了些手段,可他对你确是真心,是数一数二的良配。”皇上没有半分动摇。
“儿臣明白,父皇就是不愿儿臣再有可能同高僧在一起,所以才要寻着这个由头将儿臣嫁出去。”祁婠伊冷冷看着皇上道。
“没错!你竟然现在还敢提那个和尚!朕能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你现在这般,真是全然丢了从前的乖巧可爱!为了个男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可还记得你是大齐的顺平长公主吗?”皇上彻底被祁婠伊的话激怒,直接抬手指着祁婠伊道。
祁婠伊脸上却全无慌乱,只剩木然,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然还笑了一声:“出生那日,父皇赐儿臣‘顺平’二字作为封号,要儿臣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可儿臣,就连同心上人长相守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又谈何喜乐?”
祁婠伊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眼见皇上已经抬手,祁婠伊不躲不闪,固执地瞪着他看,眼眶还红红的。
“皇上息怒!”正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辛苏安来了,“殿下对臣不满于臣,对臣积怨,这才一时失言,还请陛下念在殿下气急了一时糊涂的份上,不要同殿下计较。”
“你怎么来了?”皇上皱眉看向辛苏安。
“臣原本是进宫来看望殿下的,不想殿下不在落霞殿,又听说殿下来了勤政殿,臣便明白,是臣做的错事被殿下知晓了。还请陛下,若要怪罪,都算在臣的身上。”
祁婠伊只冷冷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上到最后也没有惩罚两人,因为就在他们说话时候,外头通报,皇后带着小公主来了。
祁婠伊原以为父皇盛怒之下,不会愿意再见人的,不想父皇竟然要小公主进来了。
祁婠伊看着那头和睦相处的几人,突然觉得自己竟已成了多余的。
她最终起身,默然离开了勤政殿。
辛苏安紧跟着她出来,祁婠伊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往前走:“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两人走到门口,早早在门口候着的宋峥见到祁婠伊额上的伤险些被惊得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愣愣地看着狼狈的祁婠伊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祁婠伊丝毫不觉,步子还走得极快,像是着急要去寻什么救命药一般,脸上却是死气沉沉的没有颜色。
宋峥虽一直与祁婠伊吵嘴,但也知道她最爱惜自己的容貌形象,可现在竟全然不理了,不仅额上多了伤口,头发也散了些,几缕留在脸上,带着些血迹,瞧着有些怖人。方才在殿内,定然是被皇上的话冷了心。
一直到落霞殿,祁婠伊一边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边才和辛苏安说话:“你当真一直要跟着我?”
辛苏安没有说话。
祁婠伊冷笑一声:“原先是我小瞧了辛二公子,辛二公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是将人心算了个通透!”
她吩咐锦葵去酒窖寻了两瓶上次特地托花青寻来的美人酿,提着便往出走了。
只在出宫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我要去寻高僧你也要跟着吗?”
辛苏安仍是没有说话。
祁婠伊冷哼了一声便自顾走了,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