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番纠结辗转的心思啊,情字真是动人,竟然也叫他一个出家之人受了相思之苦。
让一个红尘之外的神佛,也会用“怕”字。
祁婠伊摸着佛珠,又问道:“不知这佛珠是用何物所制?怎的我摸着不像寻常珠玉?”
“是血砗磲。”梵珈回答道,见她喜欢,他也觉得心口处生出了暖意。
只是才回了这一句,他便觉一阵头疼,险些没有能撑下去。
祁婠伊见他猛然间脸色苍白,不知他出了什么事情,登时着急道:“高僧怎么了?”
“无碍。”梵珈摇头。
“怎么可能无碍?”祁婠伊打断他道,又对着外面喊,“鸢尾,去请太医过来。”
“原是些小事,不必公主如此……”梵珈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祁婠伊直接伸手去拉他收进袖中的左手。
祁婠伊心疼地看着他原本细嫩的手上新添的伤痕,哽着声音道:“高僧,你好傻啊,我是大齐的公主,我想要什么没有?还会缺你自己打磨做出来的佛珠吗?”
她自梵珈一进殿内便注意到他今日一直藏着那只手,现在一看,果然有事。
那血砗磲珍贵异常,要打磨成佛珠也是极难,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几粒珠子,这血砗磲佛珠,也不知晓他忙了多少日才彻底做好。
梵珈察觉到祁婠伊有些生气,也不为自己辩解,只道:“虽他人亦可做成,可与贫僧无干,贫僧想自己做给公主。”
“你这是诚心气我来的。”祁婠伊感动之余斜了梵珈一眼,“高僧惹得我心疼了,又该如何?”
梵珈不说话了。
祁婠伊将他拉到一旁的凳子上,让他坐下,静静候着太医来。
梵珈知道自己方才头疼与手上的伤处无关,可祁婠伊执着地要让太医来瞧一瞧,他知晓自己拒绝不得,只能顺着祁婠伊的意思。
待太医来时,祁婠伊已然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她对着太医道:“请太医来瞧一瞧,高僧他恐怕是劳累加上手上的伤处引起的,方才头疼了,脸色也不大好。”
太医上前为梵珈诊脉,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变成后来的眉头紧皱。
祁婠伊急得将手中的帕子都要揪断了,却又不敢直接着急地问出来,只等太医收回了手,才出声问道:“如何?”
“奇怪,佛子的脉象实在奇怪。”太医摇头道,“分明有呈中虚不足之症,可脉象却并无异常,至多不过是累着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祁婠伊拧眉问道。
最终太医只给梵珈手上配制了药膏,又给梵珈开了些中补的药材,让他将养着。
实在是,这种脉象太过奇怪。
太医走了之后,祁婠伊也仍是不能放心下来,梵珈只能宽慰道:“公主放宽心,脉象与这佛珠的事情无关,历代佛子的脉象都不大正常,这也并非什么稀罕的事情。”
“真的?”这句话稍稍安慰到了祁婠伊一些。
“贫僧不敢欺瞒公主。”梵珈低声回答。
“那便好,可你这体虚之症还得多加留意。”祁婠伊又不忘叮嘱道。
“贫僧记下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祁婠伊才知晓,梵珈此次前来,是要给太后宫中送些珍稀佛偈竹简,这件事情原本不需要梵珈来的,可他听说了之后立马便跟了过来。
太后听闻佛子亲自前来,也高兴得不得了,还说了晌午的宴会要叫梵珈一起。
不过太后又细想了一番,又作罢了。
毕竟他们宴会酒肉乐色都有,只怕扰了佛子清净,还不如留他们在朝晖殿清修一会儿。
也因为这个原因,梵珈在落霞殿中稍作停留便又离开了,直去了朝晖殿。
祁婠伊也没有功夫再耽搁,在梵珈离开之后去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