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婠伊故作镇定道:“那便好。”她点了点头,重新安坐好。
外头风大,时不时拨动帘子,祁婠伊顺手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外头已然全是白色,这会儿又重新飘起了雪花,远处山上被雪盖住,远山依稀,上下一白。
她突然就记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祁婠伊对辛苏安道:“辛二哥哥还记得吗?那年我就是在这样大雪的时候,遇见林如鹤的。”
她目光似看着远处,却又用余光注意着辛苏安的表情。
“是啊,小丫头不懂事,还私定了终身。”辛苏安无声笑着,抿了抿唇,也朝远处看着。
“那不是不懂事,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过了,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来娶我。”
雪花簌簌落下,她伸手接了一片,落在手上立即便融化了,聚在手上化为水滴,手上的细水滴也被暖得没了温度,她那时候稚嫩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辛苏安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祁婠伊见他表情淡淡,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是故意在辛苏安面前提起林如鹤的,那个年少时便定了终身的男子,她想要看一看辛苏安的反应,见他这般淡然,祁婠伊只觉得是自己多想,误解了辛苏安。
辛家自多年前平反以后,便扶摇直上,在其中起关键作用的便是辛家二公子,辛丞相成为大齐第一权臣之后,最为器重的也是辛二公子。
说起来也怪辛家嫡出大公子无用,年长了辛苏安那么些岁数,毫无作为也便罢了,还整日惹祸作恶。后来有一日,那大公子得了怪病,之后便一直在丞相府养病,再未在外闹腾过。
从此以后,辛丞相便将辛苏安当做接替人培养了,时间久了,也再没有人记得辛家还有一个大公子,也没有人注意,辛二公子原是庶出的出身。
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辛苏安一直待人有礼,温和却有度,唯独对祁婠伊照顾关心。
知道父皇母后生了这个心思,她自然该小心些。
那时候她年纪小,将林如鹤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只当她是玩笑,没有当真,只有辛苏安,严肃地告诉她,她不可以嫁给别人,那个她只知道名字的人。
那个时候年纪尚轻的祁婠伊尚且不明白,为何那个从来淡然的辛二公子会双目猩红与她重复那么多遍同样的话告诫她。她只记得,自己当时被吓到了,有些惊慌,觉得辛二哥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现在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祁婠伊这才放心了些。
两人回到皇宫之后,直接被带去了皇上的勤政殿。
祁婠伊朝辛苏安那边看了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辛二哥哥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会跟父皇说清楚的。”
辛苏安没有回答祁婠伊的话,却仍站在了她的身边,没有离开。
两人进了殿内,皇上正坐在上头,旁边正坐着皇后,下面坐着的是宣城公主。
果然是她,祁婠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朝宣城公主那边看了一眼,宣城公主默默低了低头,在皇上皇后面前,自然不敢嚣张。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祁婠伊走到殿中间规规矩矩地行礼。
行完礼刚起身,便听见皇后冷淡严肃的声音:“跪下。”
祁婠伊便又跪着了,见她跪着,辛苏安也跟着跪了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皇上皇后两人已没有心思顾及他是站着还是跪着,皇后冷着声道:“说吧,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的?”
辛苏安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答道:“回皇后,这件事情是臣的错,臣不该……”
“苏安你不要为她遮掩,这件事情要她自己说。”皇后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打断辛苏安的话。
“回母后,这件事情是儿臣未能及时处理,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儿臣有罪。”祁婠伊警告性地看了辛苏安一眼,不欲他掺和这件事情,“但是妇人确实不是儿臣所杀,儿臣到那里的时候,她便已经……已经被人割掉了舌头用剑杀死了。”
祁婠伊目光坚定地看向皇上皇后,皇后目光严肃,板着一张脸,看着比她身旁面色不定的皇上凶多了。祁婠伊明白,此事涉及人命,皇后这真的动怒了。
皇后打祁婠伊还小的时候,便因为皇上对她的过分宠溺而更加严格要求与她,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皇后也是第一个生气。
“此事因你而起,本宫和你父皇自然会调查清楚。”皇后朝宣城公主那边看了一眼道,目光中有警示的意思。
宣城公主受到皇后的警告,心中不忿,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乖乖低头收敛自己眼中强势的光芒。
殿内安静,皇上看向正安分跪在地上的祁婠伊,又看了一眼在她身旁跪着的辛苏安,正欲转身对身边的李公公说话,外头突然传来通报声音:“淑贵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