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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夜寒梦惊,泪与灯花落(上)(2 / 2)


一只玉手伸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把着脉款款而谈,“咳血乃肝火所致,治肝火则咳血除。月姥不必忧心此疾。只须五味药材,青黛,栝蒌仁,海石,山栀,诃子肉,制成蜜丸,噙化即可。稍后子离把方子记录下来,此乃咳血方。”

“先生费心了。”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先生,潜龙在渊,一朝升天。一味的潜伏并不能成事的……”说即此,似是想到什么,眼眸中似有水雾,叹息不已。

乌子离身子一滞,低声道:“子离明白。”

……

绮樱此刻正急急的往杏阁而去,不料跑得太过疯狂与速度,惊了三宫主月冷竹的驾。

看着那张泛着丝丝冷意的狭长面庞,绮樱心里直呼晦气。

一直以来,大宫主和三宫主好似两座大山一般,压在绮樱的心头。大宫主月寒梅对她素来严厉,宛如严母一般,但却有些不尽人情。三宫主则是骨子里对她有股冷意,难以亲近。自己也曾琢磨过,哪里开罪于她,可是一直没有头绪。

“急着要投胎麽?”月冷竹避开莽撞的绮樱后,嘲讽道。一双丹凤眼,凌厉的扫视着绮樱。两道柳叶吊梢眉微微蹙起,一张瓜子脸粉黛微施,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一股冷意随之透体而出。

绮樱心里惴惴,如万蚁噬体般难安。却并没有出声顶撞。

这宫里,也只有两人她不敢开罪,避之不及哪还有心思却招惹。

那个淡淡的竹香飘来,刹那间,想到了乌子离。她身后的师傅。

月冷竹见绮樱失神不语,一如往常沉默,偏头向绮樱赶路的方向瞅去,尖锐清冷的声音里满是戏谑:“哟……前几日还听说两个人因为两头畜生拌嘴,闹得不可开交。怎么?转眼就急成这样?还是急着赶去看笑话?快去吧,姐姐不拦你,快去看看她那疯癫样,怕是没救了……”

这般说着,人已经离去,身后那一大帮着下人也跟着主子趾高气扬,扬长而去。

绮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一阵起伏,气喘不已,就要出离愤怒。在月冷竹把她心爱的小白叫成畜生的时候,差一点就暴走扁人。她早已不把她当作是亲姐姐。绮樱也很清楚,三宫主骨子里流露的都是对她的敌意,哪里还有什么手足之情。

想到那个只比她大一岁的七宫主月云杏,马上冷静下来。

“一丘之貉。”嘀咕了一句,继续拼命往杏阁而去。

那个词是从月禅殿中一本书上学来的。形容大宫主和三宫主,再合适不过。

想着,脸上不禁挂着一抹胜利者的笑。

杏阁一如既往的冷清,如今这个季节,杏花凋落。这里倒没什么景致了。

往常,也只有自己会跑来撒野。这个时候,都是一些着急忙慌的宫娥仆役。

急着赶到七宫主的厢房,推开门,瞧着躺在床榻上的月云杏,呆立。

站在门口,任凭冷冽刺骨的风,刮到自己身上,闯进屋子……

风,刮过一阵一阵,绮樱张了张嘴,眼眸中闪烁的尽是惊疑,怜惜,痴痴的往里走去。

杏阁的厢房中,床榻上呆坐着的正是七宫主月云杏。

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杏眼明仁,却对眼前的绮樱毫不理睬。泪水涟涟,身旁的丫鬟不停的用手帕为她擦拭,却茫然未觉。

停步,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杏姐姐,你怎么了?”颤抖着,带着哭音。精致粉嫩的脸庞上,滑过两滴晶莹的泪珠。

两个人,一坐一站。就那么流着泪。

绮樱知道,月云杏果真如下人们所说,得了场莫名的怪病。

看了眼还在桌子上的莲子羹,蹙着那两道弯弯的黛眉,对着那丫鬟说道:“七宫主还没有用膳麽?”

“回八宫主,七宫主已经两日没有用膳了。奴婢是从御膳房调过来的,伺候七宫主的饮食起居。”那女子忙跪下,低垂着头,禀道。

“什么?两日?七宫主已经病了两日了麽?怎么没见御医?明月彩霞也病了?”绮樱一连问了几句,隐隐不安起来,心里翻腾着诸多猜测。这病,得的可真蹊跷。

“回八宫主,七宫主的确病了两日了。御医也曾来过,只说是心病,无药可救。明月彩霞也病倒了。”那丫鬟不急不缓道。

绮樱心底冷笑连连,不禁出声道:“心病?那明月彩霞得的也是心病麽?”再看一眼月云杏,心里隐隐作痛。无药可救?难道就这样,不眠不休,以泪洗面,神志不清麽?与痴人何异。

那跪着的丫鬟头垂得更低了,咬了咬嘴唇,迟疑道:“这个,奴婢并不知晓。”

绮樱心忧云杏,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那丫鬟垂着头向外退去。

“等一等!”冷不丁的一声,那丫鬟惊了一下,急顿住脚步。“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流云。”

绮樱脸上表情极是丰富,冷声道:“回你的御膳房去!以后不用再来了。”

“是。”说罢,见绮樱不耐的挥手,忙退了出去。

御膳房?那里的美食她不知道偷吃了多少。间接地从其他几位宫主口中夺了好多美食佳肴,当然一番罪责自然是嫁祸于那里的下人。御膳房的一猫一狗,她都叫的出名字来。想到这里,疑惑更甚。流云?!

不多时,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看着床榻之上的月云杏,心疼不已。端着那碗莲子羹,坐到月云杏身旁,叫了声杏姐姐,没有任何回应。

拿着汤匙,舀了口莲子羹。伸至月云杏的唇边,就要强迫她吃时,那两瓣泛白的嘴唇却张口,绮樱顺势将那匙粥送进月云杏口中。

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对那不称职的丫鬟,更添了份厌恶。

……

从杏阁中出来,已是深夜。月明星稀,寒风肆虐。

绮樱走在回自己阁中的小道之上,看着这漆黑的夜,忧心不已。这宫里,也是这般黑暗。

一个主子,两个贴身丫鬟,同时得了相同的怪病。以她这般心计,也能想到定是有人暗里下手无疑。一个心病就想搪塞过去,当真可笑之极。

只是,是何人要针对云杏姐呢?自己,才是这宫里人的眼中钉吧。

这般想着,一阵低落,却没有感到害怕。还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在保护着她。

对于明日,绮樱有了打算。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云杏姐,我一定找人把你救好!

绮樱对月起誓。坚定,虔诚。

不过,这个夜晚,并不太平。

夜黑得可怕,寒鸦掠过,凄凉的叫声,让绮樱心惊。

不觉加快了脚步。

刚入樱阁,看到阁中灯火通明,却安静的很,心生疑窦。

正屋外排着两列宫娥侍从,垂首屏息。队伍末处的一个娇小身影晃动了一下,向绮樱跑来。

绮樱心里更加不安起来。犹疑着要不要进去……

正想着,被人猛得一拉,惊了一下。定睛一看,长出口气,问道:“玉儿,来了什么人?这么大的阵仗?”

“嘘……还能有谁?大宫主,三宫主,还有六宫主丑时过来的,坐屋里一言不发。只说等你回来去拜见她们。”说话的正是绮樱的贴身丫鬟暖玉,刚才瞧见绮樱回来,赶忙向她通报。

绮樱眉头直皱,疑惑道:“六宫主?她怎么和那两个冷人凑一起了?”

平日里,二宫主月幽兰,六宫主月雪梨都是喜欢清静的人,很好与其他几位宫主来往。从不参与政事,就是宫里的事也少有参与。辅佐月姥的只有大宫主,三宫主,四宫主和五宫主。

宫里之势,隐隐分成两派。只是这些,绮樱还不懂。只是觉得六宫主这举动有些意外,心里很是不舒服。

那两个冷人,也这般好相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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