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对?
气氛不对?
好象是,又好象全都不是。
洛雪隐眨了眨眼,快速地左右瞄了一眼,水红的装饰,贴着“喜”的箱箱柜柜,整个空间,都泛着玫瑰特有的光泽。她知道,粉红,是古时大户人家娶妾专用的颜色。
难道,她在睡梦中把自己嫁了,而且还是是二十一世纪里,人人视为洪水猛兽的小三。
可,小三就小三吧,这大晚上的,这新郎官不睡觉,只看着她做什么?
余光身着新郎服饰的俊逸男子,再看看公然鼾睡的不知名男子,她的心蓦地一沉。不会是新婚之夜,自己的正牌相公没有来,她却在和别人滚床单吧……
这真还是那个美男痴的自己吗?不要西瓜,只要芝麻……
这下,洛雪隐有些欲哭无泪了。
然而,想哭是一码事,哭不哭得出来,又是一码事。
最起码,洛雪隐在衡量到正处于众人焦点,火烧眉毛之时,脑子快速地旋转,然后想找到一个自救之法。
眼下这种状况,她要怎么处理才好?跪地求饶?还是痛哭流涕,说她是无辜的?
可,这些莫说不是她的作风,即便演戏,也演不逼真。而且,好象对于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来说,都些个招儿,都不太凑效啊……
因为,单单看他沉如铁灰的眼神,就知道那肯定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大冰山。
大冰山VS美男子,可真是看得到,吃不下的肥肉啊……
只听“扑通”一声,铺着粉红床单的大床之上。那个从头至尾都在沉睡着的男子,被七手八脚的家丁们抬起,然后“扑通”一声,就扔到了床前的地下青砖地上。
想是剧烈的撞击的疼痛和冰凉,惊醒了男子。
他先是懵懂地睁开了眼睛,身子还未爬起,眼睛已经滴溜溜地看了一圈。然而,一触及面前那双冷漠得几近结冰的蓝瞳时。他昏昏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于是,那个上一刻还睡得死猪一般的男子,马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以最卑微的姿势,匍匐在男子的脚下,一边不停地叩着头,伸手一指神情犹自懵懂的落水烟雪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三王爷明鉴,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这一切,都是洛二小姐……不,雪隐夫人逼小人的……她说,新婚之夜,三王爷不会进她的房间,而她不甘冷落,所以就找小人来顶替……若小人不从的话。她就会杀小人全家……”
怎么?还是自己勾引的吗?
洛雪隐眨了眨眼,表示怀疑。莫不是,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死绝了?还是她的爱好本就如此奇特,专门勾引了一个丑八怪回来?
新婚之夜,红杏出墙,不守妇道路的女人,固然之可耻,可是,在洛雪隐的心里,若千挑万选地找了一个对不起观众的男人,绝对更是可耻……
秀色可餐,姿容秀丽,天生爱好美男痴的洛雪隐发誓,绝对不做这般可耻的女人……
可是,腹诽归腹诽,这半场戏,她还得看下去。特别是男人的指责,她更要字字入耳,听个清楚。因为,若她没有料错的话,那个人口中所谓的“供词”,才是她翻身做主人的关键……
火光熊熊地烧,男子侃侃地讲。
洛雪隐斜眼望去,一边将新郎打扮的男子,和睡到她床上的男子做着比较,一边暗暗地嗤之以鼻。
先不说两人的相貌,有着云泥之隔。那样的次品中的次品,一副活鬼模样的男人,说什么也没有资格成为后备。更何况是天生的美男痴自己?
灯光下,那人涕泪双流,百般地为自己开解辩解,可以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洛雪隐的身上。听着下人们的唏嘘,看着那男假到不能再假的表情,漏洞百出的辩解,洛雪隐总算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敢情自己屈尊做了别人的小妾,别人都没有想过要放过自己,这不,红杏出墙,捉奸在床的老戏码,又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可是,陷害她的人,能不能再有水平一点,最起码,也要找一个好看一点的道具啊……
洛雪隐的沉默,终于激起了红衣男子的好奇心。只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却是更加的鄙夷。那神情仿佛在说,要找,也要找一个象样一点的啊,怎么找了这种货色回来……
四眼相对,洛雪隐感觉到自己冤啊,简直比窦娥还冤。
这究竟是谁做的好事啊,害得她如此的丢面子?
跪倒在地下的男子,头重重地叩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他一边不停地叩拜,一边眼睛暗自斜斜地瞄了起来。
四周都是执着火把的人,只有净水湛神色冷漠,负手而立。。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眸光,一抹白色的衣袂,悄无声息地前移,转眼间就站在了净水湛的身后。
一触到那一抹出尘百合一般的白,猥琐男子的神色令人不易觉察地松了一下,这边,头也叩得更急了:“三王爷,请您看在小的是被逼的份上,饶了小的吧……”
寂静的夜,令人几乎窒息的沉。只有男子不停地叩头的声音在青砖的地下重重地响着。仿佛死神敲响夺命的钟声,每一道声音,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贱人……”净水湛的脸色几近铁青,那一双蓝瞳折射的流光冰蓝且诡异。那样的令人恐怖的色调,再加上秋草燎原一般的怒意,使他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瞬间夺命的修罗,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息。
明亮的灯光、火光之下,他咬牙切齿地抬头,却是望向了刚刚坐起身子的洛雪隐,水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令人心颤的恨意的鄙夷。他瞳孔一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给我绑起来!”
洛雪隐,我曾经说过,要将你强加在心儿身上的,十倍甚至百倍的偿还……
近在咫尺的洛雪隐,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还有对方的心意。
可是,衣服总得穿上,且不说这夜里会凉,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不能这样赤果果地被人绑出去吧。
这也是洛雪隐的原则,在还没有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时,也要竭力保持平静,想尽一切办法,将可以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
一念及些,她迅速左右瞄了一眼,随即镇定地在宽大的床上站起身来。盖着她一半身子的薄被一寸一寸地滑落,露出了她洁白如玉的肌肤,趁着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时候,她玉手一伸,手下用力,“哗”的一声,扯下了床上一半的帐子,在手中的一抖,开始一圈一圈地包裹自己。
本尊的衣服,她不屑着,也不会穿,而且,相对于她站的位置,也远了些。所以,她还是就地取材的好。趁那些人还没有上来之前,遮住自己先吧,最起码过一会动起手来,不至于被人看光光……
寂静,无休止地蔓延。
可惜了,她是那样的一个女子……
洛雪隐将最后一抹红纱在身上缠好,随手打了个结实的结,再一把甩开上来欲捉她的下人。趿着粉色的绣花鞋,一步一步来到净水湛的面前,仰起脸来,望着足足高她半头的冰山帅哥。耸肩,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王爷是吧……对于眼前这种现状,本人表示抱歉,但是你应该也明白,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虽说刚刚醒来,她却也知道,这个身体的本尊是被人陷害的。
她相信,对于这一点,面前的男子,也同样洞若观火。因为,他即便不能听出男子虚伪的说辞,看不出他闪烁其辞的表情,最起码,他可以闻到,直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散着迷香的味道。
只可惜,这明白呢,通常是一件事,而肯不肯帮她,又另当别论了。助人是快乐之本这句话,有着太多的片面性,更多的时候,是明哲保身,又或者是借题发挥。
至少,在洛雪隐看来,这个漂亮得不成样子,神气得全天下都欠他一般的男子,是真正属于后者的了!
惋惜,可惜,洛雪隐的心里,在遗憾,在暗恨自己,也不挑个时机出现,你看,这大大的帅哥,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但,笑到最后才是最好,坚持,自有坚持的公理。
洛雪隐至所以到现在,还在耐心做着最后的解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身份,是一个王爷!
王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