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条命怎么够去偿还画城千千万万城民的性命?!
忍。
扬意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死死的握成拳,而眼睛却是一直停留在桃花海中的,她怕那刻骨的恨意不受控制的泄露出来,她怕她好不容易演出来的这一场戏还没有开场便惨淡收场。
而对于宇文渊这样生性多疑的人来说,要想让他卸下防备,不对你生疑,那就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是把你自己里里外外的全部剖析开,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要么便是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武装起来,伪装成一个已经全部剖析完毕的人,并且要做到足够的滴水不漏,让他想要怀疑而没有地方去怀疑,继而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是想多了。
“那人如今身在何方呢?”
扬意缓缓一笑,转而对上了宇文渊的眼睛,在漫天的桃花海的映衬下,那寄托哀思的一笑,让本就清丽无双的她瞬间如九天仙女下凡一样,绝色倾城,可是那足可以沁入人心肺的话语却在风中散开了来,“他,死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宇文渊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
扬意不喜欢他的这个眼神,十分的不喜欢,可是即便是如此,扬意也掐紧了手心,嘴角含着浅笑,眼角透着哀思的坚持了下来。
何为演戏?
那便是要骗过所有观众的眼睛。如果她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那又谈何去骗过宇文渊?
“公主为何会与在下讲这些?”
扬意垂下了眼睑,淡淡的说道:“没有人会愿意听我说这些。会与你讲,大概就是所谓的交浅言深吧。”
人人都说东烨皇帝年轻俊朗,心细如尘,乃翩翩佳公子一枚,但却是雷厉风行,手段阴狠,不留丝毫情面。
心细如尘的啊。
所以在宇文渊面前说话,是千万,一定要注意的。一字的误差都不能出现。身为一国和亲公主,有什么样的过去他是必须要了解的,不是说舒扬意站在公主的位置有多么的高处不胜寒,无人能够亲近。而是在这之前她作为一个舒家人人厌弃的小贱人,是没有人愿意去亲近的,自然便是无人听她叙说。而这中间她又消失过六年,这六年来除了师父之外,她没有亲近过任何的人。就连情报网遍布整个南芜国,甚至是这整个大陆的舒呈都不一定知道这六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若非自己在被舒呈培养的死士追踪的时候泄露了行迹,恐怕连他都不会知道自己还会武功。
宇文渊眼中透着几丝的了然,微笑道:“思远谢过公主的信任。”
音落,扬意却率先的笑开了,“如果是说谢谢的话,那还应该是我谢谢使臣愿意听我说这些。”
“公主言重了。”太阳缓缓的向着地平线靠拢,宇文渊轻轻一笑,那一双温润的凤眸沾染了夕阳的余晖,比晚霞还似锦。“公主,太阳快要落山了,看来我们要加快进程了,否则今晚我们都要与这片漫无边际的桃花海相伴了。”
闻言,扬意意味深长的一笑,“桃花固然美好,可是埋在其下的冤魂亦有不少。”瞬间表情一转又接着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方可出这一片桃花海?”
“依在下看来,不出半个时辰。”
“那,有劳使臣了。”
风起,扬意轻轻的抚着丝锦的挂帘,静静的看着已经策马行至车队前的宇文渊,才放下挂帘,缓缓的抽出了藏在身后早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浅浅的笑开了,泪水不可抑制的一颗一颗砸在了掌心上,那锥心的痛楚让她的思绪瞬间的清晰起来。
南芜国只是公主和亲,又何须已经身为东烨帝王的宇文渊亲自易容前来?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宇文渊,你可还记得城破时的漫天桃红如血般纷飞?
宇文渊,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你可有准备好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