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阅人阅事无数,或许九皇子还真是对这丫头不一般呢,难怪皇上要他亲自来传召这女子。
这老人便是宫里的总管太监,姓尚。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豆子去叫醒那姑娘。
小豆子不敢怠慢,上前推了推江有义的胳膊,轻轻叫了声:“嘿,姑娘,醒醒。”
姑娘不仅没醒,反倒发出小小的鼾声。
小豆子头一次在宫里见到如此不设防睡得这么死的丫鬟了,他又不敢大声唤她,只得硬着头皮又推了几下。
江有义正在梦里坐着船,漂浮在无边无际黑暗的海里,忽然一阵邪风卷起惊涛骇浪,兜头拍了过来,就这样这一叶扁舟在海面上左右疯狂的摇摆着,终于一个180度翻转,江有义的心跳到嗓子口,瞬间吓得醒了过来,可刚一睁眼,便见一个放大的陌生小脸堵自己面前,她啊地一声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小豆子也被她唬了一大跳,但他毕竟跟在总管太监身边也有四五年了,硬是忍着没有喊出声来,赶紧上前伸手欲扶。
江有义惊魂未定,哪肯让他扶,刚做完噩梦又被惊吓的她,高声质问道:“大胆,竟敢擅闯碧玉宫!你们谁呀,你们想干嘛?”
饶是镇定如小豆子,也被她嚷嚷得有些慌了手脚,着急解释道:“姑娘,姑娘您快起来,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
江有义定了定神,自己爬起身,仍是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二人。
模样确实没见过,但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哪个敌对势力派过来的。
尚总管咳嗽一声,小豆子便站回他的身后。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江有义,蓬松凌乱的头发,沾了灰的衣摆,脸上也是脂粉未施,便道:“姑娘,皇上召见,一会儿随杂家走罢。”
刚应付完一波冒充皇上的,怎么又来一波?
江有义奇道:“皇上召见?可有说是什么事?”
“姑娘一见便知,圣上之意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姑娘去洗漱一番,杂家等着,切莫在殿前失仪。”
江有义谨慎道:“请恕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我家主子尚在卧房休息,奴婢想告知他一声,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奴婢去请示一下。”
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贸然出去,幸好九皇子在宫里,让他一瞧,便知真假。
尚总管终是点了点头,道:“须知皇上召唤,可莫要磨蹭太久。”
江有义道了谢,转身进了屋内,轻手轻脚走入莫麟渊卧房。
里头静悄悄的,江有义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
床上的少年正熟睡着,许是有什么事令他不悦,连睡梦中也是双唇紧抿,眉间微锁。江有义本想叫醒他,可看到他眼下的一片青色,显然是缺少睡眠所致。心中有了一丝不忍,她找来纸笔,写好留言。本是想放在床边柜子旁,可再三考虑之下将那纸条塞在莫麟渊手下押着,这才放心。
屋外,小豆子早就心下不爽,没想到留在九皇子身边的是这么一个不懂礼数的宫女。以往跟着尚总管无论去哪个宫里,都是客气相迎,巴结还来不及呢,哪像这碧玉宫,连落座奉茶这样的待遇都没有,简直了!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尚总管,犹豫着开口道:“尚总管站着可累,小的去弄杯茶,您坐在那树下歇息会儿?”
谁晓得,尚总管长叹一声,道:“小豆子,做事说话前,需多动动脑子,在这碧玉宫,可不比旁的地方。”
小豆子心下不解:怎么就不同了?难道这碧玉宫的主人,还能比得上当今唯一的王爷不成?
幸好江有义并未用太长时间,已经梳洗换了身干净的宫女服出来。
“让两位公公久等了,奴婢已收拾妥当,劳烦公公带路。”江有义微微施礼笑着道。
尚总管看了看她身后,问道:“九皇子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否有什么话让你带给圣上?”
江有义摇了摇头:“主子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江有义跟随尚总管出了碧玉宫,一开始心里还是有点方的,可转了个弯,一切变得不一样。
只因她发现,这位年长的公公似乎在这宫里地位颇高,几乎遇到的宫女太监都会低头向他行礼,十分恭敬的模样,甚至那些宫女里头还有好几个看衣着比她的等级还高。
江有义陷入了沉思:莫非这次真是皇上召见自己?
直到跟着那两位公公走到宽道上,远远已是可见恢弘大气的主殿时,江有义才确定下来,也松了口气。
可以想到自己对九皇子撒的那个谎,谎称自己是圣上派来照顾他的,倘若圣上已经知晓,那此次岂不是……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否则人堂堂一个天子,有什么理由传召一个宫女觐见?
江有义一路心不在焉地跟着,直到停在中心大殿后面的昭乾宫的宫殿门口。
尚总管示意小豆子带着江有义在殿前的台阶前候着,自己快步走进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