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点头说。
“是,明白了。”龙次郎没有再迟疑,低头退出地下室。
“——喂,阶段二是什么东西?!”
港黑还真有计划?
霍克斯脸色略为阴暗地上前问道,抓住她的手的动作稍显激动与不安。“歌川……大人,我在你身边见习了大半天,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为了让场面不太古怪,他生硬地加上了敬称。
歌川谣转身直视着他。
让他感到更不安的是,她的表情没有任何被无礼对待的不悦,而是……宛如看到猎物上钩的渔夫的、一闪而过的笑意?
——也许他有什么地方大意了。
他模糊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但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欧尔麦特重要——没有。
“如果让你产生错觉的话,那我道歉。”她的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凉意,即使他的力道大概能在她的手腕留下瘀痕,她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虽然在工作上会教导你,但我不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人,因为有一些东西,我只会让真正的自己人知道。”
“那我……”
要怎样做才能成为所谓的自己人?
他这句话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手心就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她用没有被抓住的手交给他一样东西,亦是无声的答案。
——那是一把□□。
那一瞬间,他猜到她想要他做什么。
“霍克斯,蓝色平方的首领动了我们的人,他不会被饶恕。”她仰头唤道,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下,让他的耳朵不得不贴在她的嘴边,可爱的声音就像恶魔的细语一样——“杀了他,我要亲眼看到你动手。”
“!?”
哪怕已经隐约有心理准备,这还是使他的指尖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信任考验”终于来了。
这个任务终于有所进展,他却完全无法感到高兴。
霍克斯清楚记得数年前憧憬着正义、渴望成为英雄的自己,就像做梦一样在轻飘飘的云上大笑,也像沐浴在阳光与清风中,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的干净、美好,连呼吸都能感到充实的快乐。
但是,他也记得自己单膝下跪,温驯地对着出资出力培养他的人说“如果脏我一个能让大家得救的话,我乐意效劳”。
当选择真的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如同身处在黏稠的泥沼里一样,只想大口喘气获得微乎其微的氧气。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歌川谣静静地放开了他的领子,似乎体贴地为他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可霍克斯能发誓,她那双眼睛里的绝对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如同观赏表演似的看着他的挣扎。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现在退后,你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像是提醒似的说道。
“……退后?”霍克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让这两发音从牙缝间溜出来——港黑掌握了欧尔麦特的行踪与真身,也许下一步就是准备发动不知名的攻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女孩是怎样高效的存在。
如果他现在退后了,不就是相等于对“和平的象征”的动摇视而不见了吗?
他突然理解了一点。
有时候,也许只是因为没有选择,所以不后悔。
如果这就是得到信任的代价……
霍克斯把枪口对准了被按在地面的男人,后者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被烧伤的狰狞脸颊充满了求饶的意味,他的声音颤抖,“不要……不要……”
——这是为了消除罪恶。
他有些麻木地想,手腕却也颤抖起来。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她静静地催促道,彷佛一个人涕泪横流地哀求的场面只是一个再无谓不过的背景。
霍克斯决定收回前言。
不论年龄,这种人还是在高防监狱关到死好了。
“如果要动手,还是用回我自己的能力比较好,不是吗?”他嘲讽似的笑着把□□扔到地上,他的动作很俐落,在她不解的眼神下,从自己的翅膀拔下一根黑色的羽毛,让它在空中浮动着。
“喔——”她意外地看着他的动作。
“对不起了,我跟你没有仇。”霍克斯对被押在地上的男人说,故作轻松,但声音很干哑,“但谁让你惹到我的女孩呢?”
“……不……不,我什么、都愿意做……不啊啊啊啊!!我诅咒你!!!!咳咳……”
本来还在求饶的泉井兰被坚韧的羽毛一剪穿心,口中的话立刻变成了尖锐的咒骂,与一阵咳血似的喘息。
他抽搐着倒在地上。
“歌川大人,您满意了吗?”霍克斯咬紧牙根,像讽刺一样问道。
歌川谣没有看向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不断抖动的泉井兰,他在地上挣扎的样子跟缺氧的鱼一模一样。
“威力一般,而且准头还差了一点。”她认真地评价道,如同成年人高高在上地评价小学生的作业似的,带着纵容与无奈,然后不紧不慢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枪,对准已经在濒死边缘的男人的头颅。
“……等!”霍克斯想要大叫。
砰——
枪口的火光在黑暗的地下亮起,连惨叫都没有,鲜红的血液飞溅,慢慢在地上弥漫开来。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说,“何必这么残忍呢,让一个重伤的人苟延残存地活着。”
“……”霍克斯死死地瞪着眼睛,浑身颤抖没有回答,只是像要把眼前的一幕刻进脑海似的,低头看着漫延到自己脚边的血泊。
他的眼神还是变了。
那种刺眼的阳光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