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骚乱进一步升级,同时也是为了尽早了解对方遭遇到了什么,阿芜一把将原本虚掩着的纸门拉开,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结果她一进屋,就看到满脸伤痕,眼神凶恶,被乙叶摁在床上的青年,正狠狠地瞪着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
“只是遵循了主公大人的要求,前来执行任务而已。”
某人一如既往的话少,不仅话少,说出来的部分还十分拉仇恨。
要不是和他俩行动了一段时间,知道富冈也在担心身为同伴的不死川,阿芜真的会以为他就是来执行任务的。
“什么?!”
……好吧,感觉躺在床上的那位明显已经会错意了啊啊啊啊!!!!
“好了!你们俩都安静!”关键时刻,炼狱杏寿郎的大嗓门起到了非常直观的控场作用,“不死川,对救了你的池田小姐不能这么失礼!富冈,你也少说两句!”
他这番话虽然成功让两人都闭嘴了,不过那名叫不死川的青年却仍旧以眼刀猛戳坐在一旁,身为他同僚的水柱。
顺便一提,富冈义勇完全不受对方目光影响。
……这单方面的,猛烈的嫌弃感……他以前绝对被富冈这种讲话只讲半截的说话方式无意间伤害过吧???
“咳……咳咳……打扰一下?”
为了防止这个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炸开,同时也是防止虽然中了毒,但看上去应该已经没事儿了的不死川实弥暴起打人(他看上去真的很不良),阿芜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不介意我们进来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吧?”
然后她就有幸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鬼杀队风柱,在看到一目连身上漂浮的龙之后,整个人都凝固住了的稀有画面。
对不起,那场景真的太搞笑,要不是顾忌着伤员的自尊,阿芜可能就要冲出去对着天空大笑几分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明明富冈和炼狱之前看到一目连的时候,都没有惊讶到这个份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吗?
“哈?妖怪?”
十分钟后,从炼狱杏寿郎那里听了来龙去脉的青年,满脸怀疑之色地看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一眼。
“不是鬼的把戏吗?”
炼狱杏寿郎:“以我对铃菜小姐的了解来看,应该不是!”
虽然炎柱这么说了,不过之前没有遭遇过灵异事件,也不认识阿芜的不死川实弥,仍旧满脸都写着“你在逗我”四个字。
“这世上还存在着妖怪?”
“我之前遇到过妖怪。”黑发青年难得一开口就找到了重点,“查探地下铁路的时候,不小心砍到了猫妖……确实不是鬼。”
“还有这种事?但你没在给主公大人的报告中提啊。”
被身为同伴的炎柱质疑,富冈义勇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阿芜。
“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而且……”
话说到一半,青年又沉默了起来,双眼发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不死川实弥的耐心看上去就要告罄的时候,端坐在一旁磨药的卖药郎却忽然开口了。
“妖怪是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游移不定的存在。它们大多……并不会与人类产生交集,嘛,特殊情况除外。”
“……你又是什么人?”
“只是一位普通的卖药人而已。”画着浓妆的美男子波澜不惊地回答,“顺便一提,你中的瘴气之毒,虽然已经得到了缓解,不过还是得继续服药才行。”
“总而言之——”阿芜一拍手,将这场谈话的主导权拿到了自己手里。“这片地区发生的事,和鬼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证据就是我听乙叶小姐说,她是傍晚的时候在湖边把你带回来的。鬼不可能在太阳下行动的吧?”
但夕阳西下,逢魔时刻,这个时间点,却是妖怪最为活跃的时候。
“不过你很厉害,在蜘蛛的幻术下居然还能坚持着没自己跳水。之前投湖的两名鬼杀队员,并非自杀,而是被妖怪的幻术迷惑了心智,被///操///控///了。”
少女观察着不死川实弥的神情,他明显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冒昧地问一下啊,你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个?”
阿芜丝毫没有受到青年阴沉的神色,和略微凶狠的语气的影响,老神在在地回答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顺便一提,我就是为了消灭那妖怪才来这里的。”
名为不死川实弥的青年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但在大事上,态度却和他的同僚们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确认了阿芜就是当初打败了上弦之三,救了炼狱一命的那名神秘人后,他向众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就如樱树精所说的那般,前往封印之湖的人们,尤其是青壮年男性,无一例外地会受到蜘蛛的蛊惑,看到一些美好的幻觉。
不死川实弥也是如此,那日夕阳下,他在湖边看到了一名站立在水中,身穿华丽和服的美貌女子。
身为柱,恶鬼的把戏也见过不少,再加上已经有两名队员殒命在湖中,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向水边前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林中渐渐升起的白雾中,湖中女子的身形改变了。
说到这,青年握紧双拳,狠狠地咬牙道:“……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想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中了蜘蛛的诡计,吸入了不少瘴气。水中的蜘蛛精发觉此人心志坚定,便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蛊惑他向水边前进。
不过它仍旧没能成功,因为半路杀出来的池田乙叶,成功阻止了青年向湖边前进的脚步。
“有人大喊着,忽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冲出来。”青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池田乙叶,“之后……虽然眼睛看不清,但是我听到奇怪的鸣叫声,感觉不太妙,就拔刀攻击了。”
而他砍中的,恰恰就是试图围攻他和乙叶的几只小蜘蛛妖怪。、
后来,砍杀完妖怪的青年彻底失去意识。已经和蜘蛛缠斗过的乙叶知道他大约是中毒了,便带着昏迷不醒的人,以及他身边那只被咬伤的,会说话的奇怪乌鸦,回到了多度山中。
炼狱:“……难怪你失踪后,连鎹鸦也没能回来。”
并非鎹鸦不想将情报送回鬼杀队本部,而是它也受了伤,飞不回去了。
万幸的是,不论是人还是鸦,生命都没有大碍。
看着感慨万分的几人,阿芜则是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话听完了,情报收集完毕了……她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说起来,我们这里有可以破开湖中封印的人在吗?”
要想消灭蜘蛛,势必就得先把她从湖底放出来。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谁能帮她这个忙?
这群人类肯定不行,他们去了只能做妖怪的粮食,而剩下的非人类里……
“我去吧。”独眼的风神向阿芜微微点了下头。“虽然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但湖中的封印,我还是能解开的。”
“不行!!”
瞬间,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片姑且算是祥和的氛围。
连话正说到一半的炼狱等人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不知为何突然爆发了的池田乙叶身上。
“不……”她本人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会做出如此举动,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四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因……因为……那封印并不是一目连大人下的……”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那样做的话……您……您会……”
“乙……乙叶说得对!”古笼火也反应过来,当即飞到了风神的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一目连大人已经不能再透支力量了!不然……”
阿芜也明白这一人一妖想说什么,虽然并非妖怪,但阴阳师的封印终究还是会对非人之物造成影响。若有不慎,说不定,这位神明就会因为耗尽力量而彻底消失。
然而消瘦而苍白的青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古笼火的头。
“谢谢你们,古笼火,乙叶,但现在,这里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
“唔……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
看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积蓄的小妖怪,和已经开始默默流泪的女人,以及虽然没说话,神情却同样悲伤的樱树精,连阿芜都有点不忍心了。
“如果那妖怪争气点,自己把封印破坏的差不多了也就罢了……而且你的身体已经……”
已经快到极限了。
“……阿芜小姐刚才说过‘万物皆非永恒,连神明有一天也会消失’。”
一目连没有正面对少女所说之事做出回应,而是搬出了十几分钟前,她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我是由人类的信仰中所诞生的神明,即使没有那只妖怪,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终有一天,失去最后一丝力量的我也会消散。”
“但现在,仍旧有相信着我,向我祈愿的信者存在。”青年伸出手,身旁的龙乖巧地凑到了他苍白而修长的手边。“所以……”
纵然可能会就此消散,但他还是想要保护相信着自己的人和妖。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确保一目连先生在冲破封印的同时安然无事。”
阿芜的眼睛在已经做好决定的风神,以及神色沮丧的一众小妖怪,还有池田乙叶的脸上扫了一圈。
“你没有告诉他们吗?自己一步都无法离开神社的理由?”
她就觉得奇怪,池田乙叶和田边老人的信仰心那么重,周边村庄中应该也存在着仍然相信着风神是存在的老人,作为神明的他没道理衰弱得如此之快。
一目连没有说话,却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什……什么意思?”
少女叹了口气,看了眼愣住的古笼火,平静地说道:“这座山,虽然曾经供奉着许多神明,但在神明式微,信仰缺失,仅有一名风神还留在山中的现下……小妖怪,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吗?那群蜘蛛精连山脚下的村庄都能渗透,在这神社和山中,却不见它们的踪影。”
“还有你。”她又看向池田乙叶,“虽然池田小姐是天生就拥有灵力的体质,但我可没听说过人可以对妖怪的瘴气和毒产生耐性。”
“他一直都竭尽所能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们,保护这座山。”
若撤掉保护着这座山的结界,取回守护着池田乙叶的那部分力量,想必湖中已经松动的封印,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连会这么衰弱,完全是因为他基本24小时不间断地开着风神之佑,其实只要躲进山里,蜘蛛就进不来,但一般人都不知道。
古笼火则是因为从以前开始就生活在山里,习惯了连连的结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另外乙叶妹子之所以能安然无事地带回风哥,也是因为连连给她上了结界的原因。
至于为啥炎哥和富冈看到连连的龙没有惊呆到凝固……那毕竟也是见过阿芜徒手拦火车还有猫妖的人,接受程度肯定比风哥高23333333。
富冈说自己遇到猫妖那部分,他说到一半卡壳是因为想起自己姐姐被鬼杀死以后,他告诉别人鬼的存在,却被当成神经病差点被送去医院这段血泪史。但他也不知道该咋形容这种已经被当过一次神经病不想被当第二次的心情,就直接沉默了。
最后,说着斩草就要除根,并真的在盘算打爆蜘蛛的阿芜,那个样子……真的比boss还boss(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