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脸色惨白,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去,走时还状似不经意地道:“盛尧哥哥真正的家,三公主还未曾去过吧?等事情过了,罗绮便在家中等着三公主来,皆是必定好生招待三公主。”
常宁笑眯眯,“我住惯了邺城,还未曾离开过这里,暂时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不过书生说过,哪里有我哪里就是他的家,所以去不去都无所谓。”
罗绮没了话,只好灰头丧气地走了。
常宁本来就因着盛尧要走而心情不爽,现在又被罗绮这么一搅和,还真被她找不痛快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二日她因起得迟了,没能赶上送一送盛尧。
只刚好赶上了禁卫军宣旨拿人,要请盛尧去朝堂问责。
常宁穿了华服,将自己收拾得妥当,神清气定地走到禁卫军的面前,“盛尧不在,我作为他的夫人,自去复命。”
乾元殿。
殿内站着一众朝廷大臣,连国师也上了朝,站在了相爷的对面,大家皆是无言,神情严肃。
常宁就是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中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她俯首而拜,“常宁参见陛下!”
苻沧的眸子暗了暗,“盛尧呢?怎么是你?”
“南洋十三州造反,与盛尧无关,他只是无官无职的闲散人,于朝政无感,望陛下明察。”
苻沧冷笑着,“有关无关不是你说了算,南洋十三州必是他在从中挑拨,否则这时机怎会恰到好处。盛尧他在哪里?”
常宁俯身,“不知。”
有人道:“三公主已经被盛尧迷住了,与盛尧一样,有通敌卖国之嫌,陛下该严惩不贷。”
国师抚着胡子“哼”的一声,“证据呢?”
那人一时语塞,因为抄了疏林院时,并未发现任何证据。
常宁嘲讽道:“与其在这捕风捉影,各位大臣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吧?如今东齐内忧外患,此事的轻重缓急,各位难道心没点数吗?”
“休得妄言,女子不得干政。”
有些大臣便纷纷嚷了起来,常宁一瞧这些都是平日里惯爱欺压百姓的主儿,空有一张嘴炮,指哪打哪,平日里低眉顺眼,一旦真正涉及到自己利益,叫得比谁都凶,逃得比谁都快。
“闭嘴。”苻沧的话一出,乱糟糟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把三公主压往大牢,严加看管。”
天牢。
常宁和芦雪被关在天牢数日,皇后带着桓璟来见她。
皇后问了她一些体己话,常宁因惦记着桓璟身上的消息,望着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后觉察出来,便笑道:“我出去好好叮嘱牢头一番,让他们多看顾着你一些。”
桓璟等皇后出了大牢,这才道:“你放心,盛尧已经离开东齐了。”
常宁心中松了口气。
但桓璟皱着眉头,“大周那边也派了常胜将军赵时为大将军,大周势头猛,如今已经把宥州收复了,可看着形势,陛下仍要打,大肆追加赋税打仗,外头已经是乱成一团了,不少百姓不堪重负都准备逃命去了。”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入了大牢几日,她完全没想到形势这么快就变了。
“常宁,东齐、大概是要亡了,你要有个打算。好在你在这大牢之中或许是个安全之地。”桓璟沉重地说道。
她心里被重重地一击,她呢喃着,“这么快啊……”
其实曾有一次国师夜观天象,忧虑地同盛尧说,东齐怕是气数已尽。她偶然听闻,当时一笑了之,东齐国土虽不大,可实力不容小觑,即便她那个六皇兄不争气,家底殷实,也够得他挥霍半辈子。
只是没曾想,国师的话是真的。
“国师和栗苏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被陛下软禁。”
桓璟离去后,再也没有人能进来探视,好在皇后嘱咐了牢头须得特殊对待,牢房里的日子也不算难捱,只是两眼一抓瞎,完全不知外头的消息。
直到一日,她被嘈杂声惊醒,她听到外头有刀剑声,有惨叫声,芦雪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前方。
牢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倒在了她们的牢房门边。
常宁去捞他,急切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回应道:“三公主,城、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