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很多想法,丝厂有了,绸缎行也有,或许还可以进军时装界?他做了规划,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余浮悠闲地逛着,虽然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在向西方化发展,但传统的东西还是在一代代传承,现在快过年了,为了图个喜气,有条件的人家会请戏班来家里唱戏,也就是“做堂会”,没条件的就约上朋友一起去看场戏。
余浮路过一个剧院,往常这里会表演些话剧或者杂技,最近为了迎合大众,便开始轮流请一些戏班子来唱戏,门票虽比平时的便宜,但如流水席似的一天要唱上好几场,只赚不赔。
他想到自己来了那么久似乎还没看过戏,便把狗托给了剧院的人,连剧院外面挂着的剧目都没看就走了进去。
他找了位置坐下,发觉有些不对,怎么周围好像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
余浮想着来都来了,看什么不是看,便也没有在意,无视掉周围频频投来的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准备用戏曲打发掉这无聊的时光。
戏很快就拉开了帷幕,余浮看到一半才回味过来,原来这出戏唱的是《打金枝》,刁蛮的公主没去给公公拜寿,惹怒了暴躁的驸马,驸马怒而动手,公主回宫哭诉,最后夫妻和好双双还家。
两个主角唱的都极好,尤其是驸马,扮相好,唱念俱佳,角色塑造得有血有肉,余浮这么个很少看戏的都完整的看了全场。
他发现周围的女孩子都很激动,耳边飘来几句话,全是在议论驸马,听起来应该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大都是在夸赞他如何英俊,声音如何好听,就跟现代追星的小姑娘一样。
他起身离席,坐了两个多小时,腿有点麻了,照例绕到剧院后边去寻他的狗,牵着刚从后门出来,就看到有辆车停在那里。
余浮也没在意,只扫了眼就走人,不过大福的鞋子被它踢掉了一只,用嘴叼着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身,捧起了它的狗腿。
这傻狗喜欢乱刨,没穿好的话里面的线头容易勾到它的脚趾,余浮给它穿的很仔细,有人走过身边也没注意。
路过车边的时候,余浮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转身,从那辆车的车窗里探出来一张脸,油头粉面,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倒人胃口。
他努力地回想了下,才记起来这人是谁。
王槐一张嘴就露出了一颗闪亮的金牙,是上次被打掉之后补的,他很兴奋,兴奋到就快从车窗里蹦出来,“清止,好巧啊。”
余浮被这句清止叫的头皮发麻,后退了一步,不咸不淡:“是啊,很巧。”
他往车里看了一眼,王槐的身边还坐了个人,长得很清隽,一身儒雅长衫,从五官的轮廓可以看出来是刚才演驸马的角儿。
那人也在看着他,与他对视后垂下了眸子。
王槐见余浮说完话就走,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心里一急,打开车门就追了过来,他想要拉住余浮,却被敏捷躲开。
余浮有些恼怒:“干什么?”
王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拦住他道:“上次说好一起出游,结果我出了些事,前不久才养好伤呢,不知道下次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啊?”
余浮简直大开眼界,这人是不长教训吗?还敢往他跟前凑,他错开一步,王槐又立马跟上,居然还嬉皮笑脸的当街调戏他,他简直要气笑了,把狗绳一放正要动手,大福却在他之前把王槐扑到了地上。
宠物是能感受到主人心情变化的,大福其实平时并不咬人,可此时的样子却很凶恶,甚至还在王槐大腿上咬了一口,疼得他嗷嗷直叫,王槐的人都从车上下来了,却还是拉不住一条发狂的狗。
余浮背了那么久恶名,真正的纵狗伤人还是头一遭,见差不多了,吹了声口哨,大福停了下来,他摸了摸它的头,轻轻道:“回家。”
晚上的时候,王家人又毫无悬念地找上门来了。
王老太太的精神比上次差了些,拐杖也换了一根,可那跺拐杖的气势却一点没减,余浮烦躁的很,今天那王槐的纠缠让他厌恶,可想起之前墙缝里的那幕,他发现当时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这么久以来想要努力忽略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他更烦躁了,王家人吵得他心烦意乱,于是叫来下人,想要把他们都轰出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楼梯上传来,陆清雅一手扶着扶手,道:“怎么回事?”
王家人像是见了救星一样,七嘴八舌地开始控诉余浮的罪状,声泪俱下,闻者流泪见者伤心,她耐心地听完,抱歉地安慰了几句,又看了余浮一眼,道:“王老夫人您别担心,我二哥就是脾气有点不好,我想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王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三小姐你评评理,我孙儿现在还躺在床上打摆子,叫也叫不应,是造了什么孽哦,要受这样的罪…”
陆清雅姿态优雅地下了楼,递了一块手帕过去,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您先别急,身子要紧,这样吧,我劝劝我二哥,你们先回去,明天会给你们交代。”
王家人也实在没办法,顺着这台阶就下了,自己走总比被轰出去好。
余浮冷眼看着陆清雅表演,先是一句话定了他的罪,然后又软化政策劝人回家,一来给家里解了围,二来就算明天没交代也定是因为他不听劝告,反正她就是知书达理二十四孝好女子,而他就里外不是人了,好手段好计谋,该鼓掌,啪!啪!啪!
他无所谓地冷笑,她怕是忘了他可是上海滩一霸,从来就不怕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