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便下意识地说?了:“不用。”
宋栩之?提着画往里走,四下环视了一圈。他走到客厅的一堵白墙前,回头问安澄:“挂在这里好吗?”
安澄此刻心事重重,因?此在对待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时,态度显得有些?敷衍:“我不要。”
“还是挂着好。”宋栩之?自顾自地比量着高度:“就当是我借你挂几?天。家里有钉子吗?”
安澄偏头瞭了他一眼:“没有。”
宋栩之?将画立在墙根,转身去自家拿来了钉子和小锤头。
他一手捏着钉子,另一手作势要挥锤。挥锤时,他手腕微微吃力。一道嶙峋的筋骨顺势耸起来,将原本已然淡去的伤痕衬托得无比清晰。
伤痕不是新伤,积年已久。带着浅浅的褐色,从掌心一直延续到脉搏跳动?的位置。
安澄静静地凝视着它?,忽然就出了神,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夜晚。
那晚,作为助理,她按照惯例,陪同宋栩之?参加一场商务性质的酒会。
说?是酒会,其实与普通的应酬无异——几?个?男人围在一张圆桌边,吃饭喝酒带聊天。
宋栩之?向来厌恶这样的场合,这次之?所以肯露面,一是因?为有重要的投资方在场;二是对方原本邀请的是宋应亭,但?宋应亭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委托宋栩之?代自己出席。
既然是委托,便不得不认真对待。
眼看?着酒桌上除了安澄,全?是清一色的男人,个?个?有身份,个?个?有派头。安澄在他们面前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偶尔会附和两句。
起初气氛还算融洽,后?来酒过三巡,大?家皆醉意上头。其中有位姓毕的投资人因?为从进门起便觊觎安澄的美貌,此刻便借着酒劲,当着众人的面开起了黄腔,字字句句都拿着安澄做消遣。光消遣还不够,又亲自倒了三杯酒,打算灌进安澄肚子里。
“妹妹,把这三杯酒喝了,只要你的喝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安澄心头涌起一阵恶寒,简直恶心得要作呕。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她不得不暂时忍耐下来。眼看?对方即将把他那条肥胖而臃肿的手臂搭上自己肩头,安澄一拧身子,险灵灵地擦过对方的指尖。
她站起身来,努力朝对方挤出笑脸:“毕先生醉了,我去给您倒杯茶来。”说?完,作势要逃。
哪知对方往前一扑,将她的手狠狠攥了住。
“怎么?连三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给?”姓毕的转头看?向宋栩之?,甩了个?兴师问罪式的眼风过去:“宋先生,你调.教手下的功夫欠火候啊,今晚上不如把她留下来给我,我让她见见世面。”
听他这顺理成章的口气,想必不是头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面是整个?集团难以估量的利益,另一面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女人。
安澄心底不禁悚然。
就在她身体无法自控,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时,忽然听见宋栩之?开口道:“放开她。”
姓毕的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放开她。”宋栩之?的语气冰冷,目光阴鸷。
姓毕的愤而一拧眉毛:“你小子喝多了吧,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栩之?扶着膝盖站起身,上前两步,坚定而从容地抓起安澄手腕,想要把她拽回在身后?,哪知姓毕偏要和他较劲,硬是不肯松手。
“宋栩之?!”姓毕的指着宋栩之?的眉心大?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老?子见了我还得对我毕恭毕敬,你却敢蹬鼻子上脸。少他妈在我面前充英雄,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真打算放弃几?个?亿的合同?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怎么交代?”
宋栩之?冷脸面对着他:“如何?交代是我的事情,不用毕先生费心。”
“我靠——我他妈今天就还偏不信这个?邪,我毕某人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想带谁带不走?你给我……”
话说?到一半,宋栩之?突然抄起手边的葡萄酒瓶。葡萄酒瓶与啤酒瓶不同,十分有分量。他握着瓶颈,狠狠往身后?的墙壁上砸去。
一下没砸裂,他加重力道砸了第?二下。
“啪——”的一声,酒瓶斜着裂成两半,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宋栩之?抬起手臂,将最锋利的尖端指向对方的脖颈。这一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有锋芒,锋芒中透出险恶的力量,让人莫名生出一阵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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