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一顿懵了,不可置信的瞪着来人,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这糟心的鼠疫又杀了个回马枪。
药童见她发愣,又说:“方医官他们此刻都在医馆里,等着姑娘前去议事。”
***
到了医馆,几个管事医官郎中都已在,满堂济济,有几位言辞激烈正在辩驳着。
江妙云穿过人群,直走到面南坐着的方医官面前,浅浅施了一礼,问:“方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医官也是焦头烂额,说:“今天几乎所有的青峰县医馆都上报了不少死亡人数,药方似乎不奏效了。”
江妙云沉思了一下,又问:“患者症状与先前可有不同?”
方医官摇摇头,“倒不曾有新症状,问题出在哪里,还没有个定性论断。”
医官们犹如群儒舌战,闹哄哄的听的江妙云耳朵嗡嗡作响,她转身往病患间走去,一连检查了几个患者,确实如他们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有患者正在服汤药,小声的嘀咕,“这药的味道好熟悉,就是想不出来是什么。”
一旁的人搭话:“汤药都差不多味,不是草味就是树枝味,难道还能尝出肉味来不成。”
两人无意的对话却让江妙云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她凝神想着,却没什么头绪。
外头医官们还在辩驳,她为躲清静往后院走去。天气晴好,院子里满是大大小小的竹筛子,晒着已切片的药材,墙角边还有三两个药童正低头磨着药粉。
日头晒的灼人,江妙云沿着屋檐下的阴头走,一个药童端着药罐子将药渣倒在墙角的畚箕中,她本无心看了几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又想起刚才两名病患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她蹲下身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残渣,药渣熬煮过之后都是黑漆漆的,她从其中挑出一个小圆片,放在掌心中看了又看,而后轻咬了一点尝了尝。半晌,她眉心蹙起,将一点残渣吐出。
她已找到这一切的谜团!
她立刻问道:“这是鼠疫的方子吗?”
那药童正在倒水刷药罐,应声道:“是的,白姑娘。”
“那日岳老板捐的川朴存放何处?”
“就在药房里。”药童带着她前去,指了指地上几个麻袋,说:“咱们医馆一共分了五袋,有一袋已拆封用上了,其余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存放。”
江妙云点点头,上前随手抓起几颗查验,半晌,情况果然如她所料。
她找了张牛皮纸包了几块药材匆匆回到前堂,医官们都还没走。她把那牛皮纸包往桌上一摊,说:“这川朴是假的。”
众人震惊不已,皆围了上来,一旁的方医官看了她一眼,从中捏出褐色小圆片,在鼻尖闻了闻,又尝了尝。
果然!
“是假药,竟然是樟树皮切成的片!”
他这样一说,其余几个医官也纷纷上来查验,果然是做的以假乱真的假货,怪不得忽然就没了药效。
江妙云说:“我方才去药房查验了,有些川朴是真的,但大部分是假的,皆是樟树皮。”
底下议论纷纷,医馆管事立刻出来澄清:“可不敢,这可是遭天谴的事,我们可不敢拿假药替换,不关我等的事。”
“若其他环节都无差错的话,那便是源头,这批川朴是富商岳楠所捐,把他叫来问问清楚便是。”
众人觉得言之有理,方医官忽然说:“顾大人设宴款待过后可有人见过岳老板?”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江妙云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有个非常不好的想法,谁都没有注意过岳楠的动向,这两件事前后连起来一想,恐怕他与顾珩遇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