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弘修本欲去追,却看了一眼正捂着眼睛的唐昭夜,便没有继续追下去。他见唐昭夜被扬了一脸的沙土,发丝和衣衫上全都是,双手死死地捂着眼睛,表情痛苦。
“别揉,我看看。”南弘修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
此时唐昭夜只觉得世界一片灰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却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轻缓的气息落在自己鼻端。
“都是属下无用,刚才没能抓住他,还白白中了圈套。”唐昭夜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及时认错,只要她认错认得快,南修罗就来不及斥责她。
“别说话。”
唐昭夜乖乖地闭上嘴,她真是出了幻觉,方才听着南弘修的声音,竟觉得有几分温柔,似霜雪消融,冷寒中的东风席过。
冰冷粗粝的指尖将她的眼睛扒开,气息不疾不徐,刚好将她眼中沙土被吹落。
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唐昭夜眨了眨眼,看见近在咫尺的南弘修,惊得向后仰去,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瞬间跌坐在地上。
摔死她了。
尾骨磕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唐昭夜仰头一瞧,南修罗竟然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瞧见他笑,却是在牺牲了自己的情况下。
她揉着尾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煞有介事地对身边人说:“将军,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多笑笑,书上说笑一笑十年少,您要想长命百岁总板着脸是不行的。”
南弘修嘴角还挂着笑容,抬脚向前走去,轻哼:“那你要再加把劲。”
让她加把劲?
唐昭夜想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南修罗竟以她出丑为乐趣,枉她还好心相劝。
见他已经走远,唐昭夜忙小跑追上。“将军将军!”
“又干嘛?”
“还好你晚上没吃韭菜。”
“……闭嘴!”
他们连夜赶回了程家,在经过湖心亭时唐昭夜特意往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自己那日撞见程夫人奸情之事,不过今夜那里倒是空无一人。
这夜折腾到如此晚,以至于唐昭夜一觉睡到了次日正午,幸亏今日府中有大事不需要去学堂上课,不然她定是要被唐飞给笑话死。
程夫人在道观中请了位高人,晚上在府中办法事,超度程大人的亡魂,白日里祭祀所用的祭坛便已经摆好。
不过唐昭夜身为外人,并没有被强制要求前去观礼,再加上她本来就对鬼神之事不感兴趣,便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前去参加。
她听说每年盂兰盆节,城中都会有鬼把戏,百姓们还会戴着鬼怪面具在街上巡游,甚是热闹,她打算晚上去街上瞧瞧。
唐昭夜问了一圈,唐飞要陪着程雨菲在家中观礼,南弘修对巡街这等凑热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去外面过节。
既是如此,唐昭夜只好在日落时一个人出了门。府里的管家听说她要去街上,还特意给她拿了几盏河灯,装在竹筐中让她带着去水中放灯。
这是他们江南的习俗,盂兰盆节在河中放河灯,可以为故去的亡魂指明方向。
许是因为最近接连有少女失踪,街上大都是男子,偶尔能瞧见一两个年轻姑娘,也都是由家人和随从作陪,不敢单独上街。
唐昭夜见行人脸上都戴着鬼怪面具,只有她一个人格格不入,便在卖面具摊子前停下脚步,想着给自己挑一个。
肩上突然一沉,一张黑脸长舌鬼歪着脑袋凑了过来,吓得她拳头立刻招呼过去,被那人堪堪躲了过去,但是面具却被打落在地上,面具下赫然是秦怀山的脸。
“你这丫头怎么还这样暴躁,差点伤到老子。”秦怀山弯腰将面具捡起来,拍了拍灰,往她身后瞄了一眼,随口问道,“你男人呢?”
唐昭夜随口胡诌道:“他……病了,天气转寒不小心染了风寒。”
“我就说那个小白脸娘们唧唧的,就算是武功好又怎样,那身板还不是抗不过一点寒气!”秦怀山逮到个机会就开始数落南弘修。
事到如今,秦怀山对于没娶到唐昭夜这件事已经不再挂怀,不过他对于自己比武竟然输给南弘修,依旧是耿耿于怀,每每想到都觉得懊恼不已。
他刚要将面具戴上,就见一块石子飞了过来打中他的手背,手一抖,面具又落在地上。
秦怀山气急败坏地喊道:“他奶奶的,哪个孙子暗算老子!”
只见不远处,南弘修提着一盏荷花灯,缓步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空有一颗想要日万的心,希望我今天能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