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落芝受欺负,温克行竟也不帮她,正愁找不到话说的温克谨,张了张嘴跃跃欲试,转眼便察觉温克行轻飘飘的眼神,当即闭上嘴安安静静当个鹌鹑,不再说话。
连温克谨都被制止了,就更别说华氏了,但凡温克行说的话,华氏向来奉若圣谕,无人再能帮温落芝说话。
温落芝委委屈屈的抽噎着,强撑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屈膝给周氏道歉:“阿芝顽劣,惹祖母气恼,心中万分懊悔,请祖母责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说来也是,人总是学不乖的,周氏在阿芙手里都吃好机会亏了,仍旧不把阿芙放在眼里,企图如同往常一般将她揉圆搓扁,可如今的阿芙又哪里是她能够拿捏的。
周氏本意是想给阿芙一个下马威,省得她以为自己当了个小小县主,便能在卫国公府里搅风搅雨,可她似乎忘记了,便是没有这县主之位,卫国公府安静与否,从来都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
凤仪宫
袁皇后有午时小憩的习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璇玑昨夜替她守夜,又折腾了一上午,早已是精疲力尽。
听着袁皇后的呼吸渐渐绵长,璇玑这才松懈下来,斜靠在一旁的红木圆柱上,小心翼翼的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吓人,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连后背前襟的衣衫都被打湿大半。
若是连翘还活着,这会儿应当是她来轮值的,可惜……
小腹的疼痛越发明显,璇玑已经无暇顾及落入眼中的汗珠,她此时浑身颤抖,连站直身子都做不到了。
孩子……我的……孩子……
害怕吵醒浅眠的袁皇后,璇玑咬紧牙关,将险些溢出口的痛吟掩在口中,抖着手从袖笼深处摸出一个白瓷红顶的小瓶,手腕酸软无力,连拔出瓶口的红塞几乎都做不到。
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囫囵吞进口中,偏生口中干涩,药丸卡在喉口不上不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味,茶水在袁皇后寝榻的不远处,璇玑不敢过去。
胃部泛起一阵恶心,璇玑伸手死死捂住口鼻,堪堪将蔓延至喉口的秽物压下去,顺势咽下了那颗卡在喉咙的药丸。
璇玑再也没有力气了,顺着圆柱滑坐在绒毯上,捂着小腹长长的喘息着,这才得空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渍,却触及脸颊上一片黏腻的凉意,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了。
摸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想着那个飞扬跋扈的男子,一阵无能为力之感油然而生,璇玑掩着面,无声痛哭。
“璇玑?”寝榻那头的袁皇后翻了个身,好似在喃喃呓语。
璇玑一惊,生生止住哭,一面抹泪一面侧耳细听。
果不其然,袁皇后又喊道:“璇玑你在吗?”
璇玑一骨碌爬起身,强压着哭腔,答道:“娘娘,我在,您有何吩咐?”
“你一晚上没睡,下去歇着吧,我这儿几个小的伺候着便好了。”
璇玑本想拒绝,却想到方才已经和她唱反调的小腹,犹豫了片刻,答道:“谢娘娘恩典。”
袁皇后偏过头,隔着层层薄如蝉翼的帷幔,看着她越走越远,直至殿门缓缓关闭,幽深长远的鳄梨香在偌大的寝殿里氤氲缠绵,她那双冰冷的凤眼里一丝睡意也无。
转过身往门外走去,等她关上门看着外面耀眼的烈日时,已是半分异样也无,她仍旧是凤仪宫兰情慧性的凤仪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