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荷偷偷觑了一眼悠哉游哉饮茶的阿芙,越发觉得袖笼隔层里的银票在隐隐发烫,一面心跳如擂鼓,一面又心生一阵诡异的快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姜氏的脸色早已经恢复如常,眼神更是再没落在映荷身上过,还同阿芙你一言我一语,若无其事的说着话。
只桂妈妈像看死人一般,盯着她。
就在映荷快要受不住着凌迟一般的煎熬,打算和盘托出时,霜眉远远走了进来,双手交叠在腹前,不像是拿了东西的模样。
一阵狂喜涌上了映荷的心头,还不等阿芙问话,便是一通抢白:“大姑娘可看见了,什么也没搜出来!”
仿佛绝处逢生一般,喜得嗓子都破了音,说出来的话尖利刺耳。
阿芙皱着柳眉面露不适,马婆子正等着阿芙发落映荷,见状狠狠的两巴掌便往她脸上呼:“主子还没问话呢,嚎什么嚎!”
响亮耳光声后,一口浓血自映荷口中吐出,随着惨烈的尖叫声,两颗白牙染着血落在绒毯上。
阿芙素手执着碧玉的茶壶,替姜氏斟了碗茶,抬头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映荷,媚眼如丝:“妈妈下手可轻些,这小脸打坏了可不好。”
马婆子从前在上房便是替周氏砍柴烧水倒夜香,一双蒲扇大手操练得堪比铁砂掌,闻言笑了一声,假模假式的跟映荷道歉:“映荷姑娘,老婆子做惯了粗活,下手没轻没重,打疼了你可莫怪。”
映荷两边腮帮子高高肿起,一边一个硕大的巴掌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呜咽了几声又吐出口血来。
“想来映荷姑娘大人有大量,应当是不会计较的,”阿芙笑魇如花,落在映荷眼里却是邪气凛然,又听她说:“霜眉,可发现了什么?”
霜眉自打进来便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等阿芙问才往前走了一步,将手掌摊开来,掌心一枚夜明珠熠熠生辉:“这便是从映荷姑娘房里搜出来的。”
阿芙从霜眉手里拿过那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这可是母亲的陪嫁,虽是小小一颗珠子,却价值连城,映荷你胆子不小。”
映荷那双眼本就大,这会儿瞪得堪比那夜明珠,拼了命想解释,却苦于两颊肿胀疼痛,只得同脱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啊啊’叫着。
她那老鼠心肝,哪有胆子敢动夫人的陪嫁,平日里接周氏的赏都偷偷摸摸的,况且夫人那库房整日挂着一把大铁锁,她哪有那能耐撬开那锁进去偷东西。
桑枝却在那说:“映荷姐姐,你可要说实话,这珠子是不是你偷去的?若真是你偷的可是要砍手的!”
映荷早已是面无血色,闻言更是激动得口齿不清,细细听才分辨得出她在说:“我没有,不是我!”
阿芙说道:“若不是你,难不成是有人偷了这珠子藏在你那的?”桑枝蹲下来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映荷姐姐你可要想清楚,莫要为不值当的人失了你这双手。”
映荷看着桑枝的眼,又看向由始至终都面带笑意的大姑娘,隐约明白了什么,顿时刺骨的寒冷油然而生,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霜眉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转头同阿芙说道:“这等宝贵的物件,想来夫人不会胡乱摆放,我方才寻人问过了,夫人的库房一直是岑妈妈管着的,映荷又指认了她,不如将她喊来问话,应当能一清二楚了。”
姜氏听着她主仆三人一唱一和,也明白过来,又看阿芙眼神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跟着说:“这夜明珠我确实是收在库房的,阿桂,去喊岑妈妈来问问吧,若真是这丫头偷去了,该如何罚便罚吧!”
此时的映荷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得意洋洋,铺天盖地的恐惧几乎要淹没了她,双目空洞无神,听见姜氏发落的话也无甚反应。
得了阿芙的吩咐,霜眉便去寻住在后罩房的岑妈妈。
岑妈妈出自上房,早些年被周氏指来青霄院管库房,自知这院子里无人喜欢见她,于是除了每月月初来姜氏跟前核对单子,便窝在房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