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你说,可有法子让她对我一见钟情。”
阿芙侧躺在藤床上,伤了的手垂在一旁,所幸她指甲向来修得短,也不爱染什么蔻丹,不一会儿便止住了血。
等桑枝端着一盆水急匆匆跑来时,阿芙已经昏昏欲睡。
桑枝将绢布打湿,小心翼翼擦拭着阿芙手心里的血迹,三两个月牙形的伤痕,红肉白肤,清晰可见。
桑枝忍不住念叨:“怎么会把自己给弄伤呢,姑娘真是不爱惜自个儿,”一面拿起另一侧红绒布塞的白瓷瓶,将里头的药粉均匀的撒在阿芙伤口处。
阿芙睁开双眼看着她,从前世那场噩梦中醒来,第一眼见着的便是桑枝,她好似一点都不显眼,顶着二等丫头的头衔,做着琐碎事情。
阿芙还记得前生几次三番劝阻她的人,除了母亲,便是眼前的桑枝,以至于最后惹怒了她,桑柔又在耳边不停撺掇,阿芙在盛怒之下将她赶去了外院。
桑柔生得也不美,一个团团圆脸,看着憨头憨脑的,阿芙临出门时,却是这个傻丫头收拾了包裹,不管不顾的跟着她走,可惜,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桑枝察觉周身腾起一股子凉意,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瞧见,抬眼看看阿芙却是在闭目养神,正纳闷儿呢,霜眉领着个浑身是血的婆子远远走过来。
正要喊一声阿芙时,却见她已经睁开眼,忙伸手去搀她起来。
霜眉将人领了过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与阿芙,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马婆子能察觉阿芙在看着自己,不由自主便浑身发起抖来,抖着抖着便越发腿软。
忍不住屈膝下跪时,阿芙一招手,霜眉已经滑了过去,稳稳将她扶住了,桑枝正蹲在一旁,拿着一卷白布替阿芙裹伤。
阿芙歪头看着马婆子,蓦然一笑:“委屈妈妈受这一番罪了,妈妈不会怪我吧。”
马婆子张了张嘴,已是热泪盈眶,作势又要下跪,霜眉却极其有力的将她稳稳扶着纹丝不动。
哑着嗓子说:“老奴还未谢过姑娘的大恩大德,何敢言怪,若不是姑娘差霜眉姑娘来,我便同那几个老伙计一般,被活活打死了。”
桑枝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抿着嘴站在一旁不说话,阿芙倒是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浑然不以为意道:“不知妈妈有何打算?”
又将那卖身契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说道:“若是想离开国公府,我也不拦你,便拿着这卖身契自去吧。”
马婆子人生得粗手大脚,脑子却转得快,心里头门儿清,照周氏得德行,她一旦出了国公府的门,定然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说不好还要连累一家老小。
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大姑娘,肤若凝脂美玉无瑕,端得一副国色天香,可前不久青霄院那出闹剧,细下一想何不就是尽在那一双素手的掌握之中。
马婆子不认为阿芙能这般好心放自己走,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再看了一眼一副慵懒模样的阿芙,心下一横,推开霜眉便往下狠狠一跪。
这回霜眉倒是没拦着她,冷眼看着她双膝跪地。
“若姑娘不嫌弃,老奴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阿芙并不迟疑,爽快的应了一声好:“瞧你浑身是血的模样,怕是伤得不轻,桑枝回头把牌子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马婆子心里头暗叹,方才没说认她为主时,大姑娘可不曾提过半个字要替她请大夫啊。
桑枝招手将一旁伺候的丫头喊来,从袖笼里掏出一面玉牌递给马婆子,又回内室开了阿芙的银匣子,捡了十两银子与她:“这是姑娘一点心意,总不能让你白挨一顿板子,秋月你领着马妈妈去后罩房歇息吧。”
马婆子捧着银子热泪盈眶,她本就是在上房做下等差事的,没几个人看得上她,竟头一回被人惦记了,何不感动。
不同于方才为命所迫的服从,马婆子这一回是彻底软下心肠,打定主意要跟阿芙一辈子。
这厢马婆子的满腔热血,阿芙尚且体会不到,她正一眼不眨的瞧着霜眉。
她从未留意过,自己的院子里竟有霜眉这般厉害的人。
光从周氏手里要人的胆识,便令阿芙颇为惊疑,换而言之,若是让桑枝去要人,还不定要得回来,阿芙甚至已经准备好亲自去上房走一遭了。
谁知这丫头不言不语,竟是个能办大事儿的。
怎么能让阿芙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