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嗯?你以为我说笑的呢?”
叶西:“嗨……我以为数学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别的也不在话下呢。”
陈寻:“……你还真是逮着机会就要报仇?”
叶西:“彼此彼此。”
“这样吧,”他放软语气说道,“以后你每天数学作业有什么不懂的,画个圈标记一下,隔几天放到一起来……跟我讨论?”
原本他想用“请教他”三个字,斟酌一二后还是换了一种更体己的说法,令他自己都觉甚是难得。
叶西默然许久才答:“我可能会忍不住,自己一个人硬想出来。”
题不会写就先空着……这大概几乎是所有老师学生都能善用的思路,叶西却不行,每张卷子都是严格从头到尾攻略的,空一题都让她不踏实。
陈寻:“那我就给你上课?”
叶西:“……你省省吧。”
陈寻权当没听见:“作为交换,你给我上文科课。”
叶西断然:“我不会教课。”
两人仿佛一同造桥开路,只不过是看互相最不对眼的两个工程队。他要跨河,她便要拐进死胡同;他想凿山掘隧道,她情愿把盘山路再翻新一遍。
陈寻有些疲惫,然而其中的趣味也只增不退。
太阳还在不间断地往下滴油,连空气都浑浊了,蒸腾着油沫。
陈寻刚掐灭烟,听见叶西没有情绪地说道:“走吧。”
他回头故意问:“嗯?急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好半晌后丢出一个字:“晒。”
陈寻倏尔失笑,笑得有些夸张,从左肩到右肩同步微颤,T恤宽大的袖子边缘也在哆嗦,袖口在手臂以外还有很多空间。
叶西有些崩溃。她现在看到自己的手臂,总觉得它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汗淌黑——毕竟哪个女孩会情愿自己晒黑?
隐忍着,她又催:“快点!真的很晒!”
他仍然笑,不过手臂也终于听话地起了动静。双手把住车头,他知道自己一纹一丝的举动都能让她充满逃离烈日的希望,于是刻意放缓,带些慢动作的意味。
叶西终于忍无可忍,悻然抬起一直瑟缩在身前荫蔽中的手,迅疾捏住他脑后发尾微垂的辫子,威胁:“你走不走?不走我把你揪秃。”
车头乍然向前一冲,还以为地面有地牛翻身掀出震波。叶西被吓得够呛,无措地揪住前方人的衣服侧腰。
而前方的人即是罪魁祸首,此刻把车速降到正常状态,兀自大笑,从前往后层叠而行的暖风都被他笑出愉悦,笑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