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
燕缨牵着纸鸢的细线,在后院的草地上来回跑了好几趟,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她笑意盈盈,整个人充满了生机。
她的缨缨,再不是病恹恹的将死之人。
小狐狸终于可以在天地间自由自在地奔跑,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与她一起放飞纸鸢。
楚拂怔怔地望着燕缨,脑海中浮现起她与她往昔的点点滴滴。
相爱不易,相守更不易。
万幸是她,不离不弃。
“拂儿!”燕缨忽然执线回头,笑道,“我逮到你偷笑了!”
“嗯?”楚拂微微昂头,“我可不是偷笑。”
她分明笑得光明正大。
燕缨牵着纸鸢跑到楚拂身边,她撒娇自然也要撒得光明正大——只见她凑过了脸去,娇声道:“拂儿,帮我擦擦汗吧。”
声音娇滴滴,就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为她软化。
楚拂又怎能拒绝?
她从袖中拿了帕子出来,温柔地给燕缨擦拭着额上的细汗,嘴上却故意嫌弃道:“今日出了一身汗,今晚得好好洗个澡。”
“好呀!”燕缨眸光一亮。
楚拂岂会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不动声色地一手接过燕缨的线轱辘,一手将帕子塞到燕缨掌心,“自己擦,我把纸鸢放下来。”
“还是我来吧!”小狐狸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去抢楚拂手中的线轱辘,故意提醒道,“不然拂儿也一身汗,可得一起洗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楚拂躲开了她的手,顺着她的话,索性点破了燕缨的小心思。
“啊?”燕缨愣了愣。
楚拂趁她措手不及之时,失落地叹了一声,“原来是我多想了,缨缨并没有这个意思。”
“谁说的?我有!”既然是楚拂自己提的,燕缨岂能放过她?
楚拂轻笑,“仔细想想,你说的也对。”说着,她将线轱辘还给了燕缨,“缨缨一个人洗就好,还是你来收纸鸢吧。”
绕了一圈,竟然套空了!
不过,她还有后招!
“哦。”燕缨佯作低落地应了一声,便开始收线。
她一边收,一边仔细观察脚下,目光最后落在了草丛中的一块小石头上。
“啊!怎的断了?!”只听燕缨突然惊呼一声,纸鸢的长线猝然断开,她着急去抓纸鸢,哪里顾得脚下?
她故意踩了小石头,装作不慎滑倒的模样。
“缨缨!”楚拂的反应很快,伸臂从她身后一抱,将燕缨牢牢地拥入了怀中。
断了线的纸鸢随风高飞,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啊……疼。”燕缨瘪了瘪嘴,下意识地弯腰去抚脚踝,“拂儿,我扭到了脚。”
“我知道。”楚拂早将她掐断纸鸢长线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为了晚上留宿她那里,小狐狸今天是设了个连环套。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来,先坐下,我瞧瞧。”楚拂柔声说完,便扶着燕缨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燕缨“痛苦”地接连低嘶了好几声,“疼……疼……”
“嗯,伤了筋,怕是要养好几个月才能好。”楚拂像模像样地捏了捏燕缨的脚踝,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远处的婢女扬声道,“来,把郡主扶回去休息。”
“拂儿,去你那儿好不好?”燕缨期期艾艾地看着她,“不然我每日这样两边走,怕是更难好了。”
“你走不得,我来看你便是。”楚拂直接否掉了她的提议,“伤了更该好好养着,睡觉更要规矩。”
“拂儿。”
“我这会儿是大夫,你是病家,你得听我的。”
楚拂忍笑,与婢女一起将悻悻然的燕缨扶了起来,特意叮嘱了婢女,“郡主的脚踝不宜热敷,所以沐浴的水稍微凉些。”
“诺。”婢女恭声道,“郡主,小心些走。”
“拂儿……”燕缨揪住了楚拂的衣袖,她这次是真的觉得委屈了,“我会真的生病的……”
楚拂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不管你生什么病,我都能医好你。乖乖休息,晚些我来看你。”
“当真?”小狐狸突然又有了精神。
楚拂点头,“我不食言。”
燕缨满意地笑了,可在楚拂面前戏还是得做足了,于是她单腿一跳一跳地与婢女一起走远了。
楚拂笑容绽放开来,她哑笑摇头,喃喃道:“多忍一晚上都不成么?傻缨缨。”
对燕缨来说,她好不容易与楚拂走到今日,多分开一晚,便少共枕一晚,是肯定不成的。
等拂儿今晚来了,她一定不会让她走了!
“少夫人!”木阿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只见他抱着一个大锦盒,喜滋滋地走了过来。
楚拂惑然,“这是什么?”
木阿得意地笑道:“这是侯爷送少夫人的礼物!”
“她来了?”楚拂一惊。
木阿摇头,“侯爷陪着将军,哪有那么快来?是明将军送来的。”略微一顿,木阿解释道,“我与明将军一直有书信往来,昨日来了这儿,我便飞鸽告知了他。”
“他人呢?”楚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木阿的身后。
木阿忽然贼兮兮地笑了,“他着急绿澜姑娘,忙着赶去朝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