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缨拦下!”萧瑾仓促下令,可府卫根本来不及拦住燕缨,燕缨已跨出了王府的大门。
楚拂听见了燕缨的声音,她心弦颤动,可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感觉背心被什么狠恨撞上。
燕缨哪里顾得这是秦王、府大门前,哪里顾得会有百姓经过,哪里顾得旁人看了去会如何想她与她?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拂儿走!
双臂紧紧地搂着楚拂,燕缨从后抱着她,激动地颤声道:“别走……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拂儿你别恼我,别走,我知道错了,我……”
她的声音在颤抖,抱住楚拂的手也在颤抖。
“记起来就好。”楚拂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木阿看不懂楚拂,他小声提醒,“少夫人,要回去么?”
“什么少夫人?你唤她什么?!”燕缨终是听清楚了这个称谓,她的额头紧紧贴在楚拂的后颈上,她泣声道,“拂儿,他乱喊的是不是?你不会嫁人的,你跟我说好的,你说你要来提亲的……”
“我今日来提亲了,只是不是为你而来。”楚拂双手覆上燕缨的双手,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也确实……是大陵淮信侯的正妻……”
燕缨的动作僵在了原处,她哽咽难语,只知道心似是被狠狠地撕成了两半,冷冷地抛在了脚下。
楚拂的手心很凉,她后颈的肌肤也很凉,好像永远都暖不起来。
萧瑾想上前把燕缨拖回来,秦王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楚拂亲口告诉她,也好。
萧瑾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她从未看见阿缨这般伤心过,楚拂今日来恩断义绝本是好事,可此时看着阿缨,萧瑾再次被浓浓的愧疚吞噬。
痛失所爱的滋味,萧瑾也曾有过。
撕心裂肺,感觉天要塌下来似的。
“拂儿……我不在乎你是谁……我……我好不容易与你重逢……”燕缨颤声开口,语气卑微,每一个字都是掏心挖肺的痛,“你……不走了……好不好?”
“不要胡闹。”楚拂的语气淡淡的,“放手吧。”她轻轻地拍了拍燕缨的手背。
“拂儿!”燕缨确实松开了手,她绕到了楚拂身前,平举双臂,哭得通红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楚拂,“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赖皮?!”
楚拂抬眼看她,眸光复杂,她噙着眼泪,声音终是有了一丝颤意,“这是秦王、府的大门前,旁人看见了不好。”
“我不在乎!”燕缨笃定地开口,“你回答我的话!”
楚拂避开了她的双眸,对着正厅中的秦王妃含泪一笑,“王妃,你听见了么?”
萧瑾脸色一沉,挣开了秦王的手,径直走了过来。
她扶住了燕缨瑟瑟颤抖的双肩,柔声劝慰道:“阿缨不要胡闹,楚少夫人有她的家,她不能留下的。”
“母妃!”燕缨嘶哑地一唤,眼泪瞬间决堤。
楚拂微笑着看她,“郡主,可听见了?”
“……”寒意从心而生,蔓延开来,燕缨感觉自己的掌心也是凉的。
楚拂嘴角扬着笑意,绕开了燕缨,刚欲上车,便觉被谁牵住了衣袖?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没有食言。”
燕缨颤抖着揪着衣袖,她不敢放开,她知道这一放开,楚拂就会走得远远的,做她的大陵淮信侯正妻去了。
“你……骗人……”燕缨的声音已然彻底沙哑。
“你就当我骗你好了。”楚拂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抽出了衣袖,温声道,“傻郡主。”说完,她爬上了马车,走入了车厢,涩声道,“木阿,走,先去临淮算账。”
“诺!”木阿跳上了马车,一扬马鞭,抽出了响亮的一声。
燕缨捏紧双拳,这一鞭响起,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马车飞驰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楚拂也没有回头。
她……还是走了。
“阿缨……”萧瑾心疼地摸了摸燕缨的额头。
燕缨红着双眸转过了脸去,冷冰冰地看着她,“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萧瑾怔了怔,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先回去,回去母妃慢慢与你说,好不好?”
“母妃。”燕缨垂下头去,她的声音格外的哑涩,“我疼……”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们往这里戳了好几刀……疼……”
萧瑾看得不忍,将燕缨一把抱住,她温柔地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也说过,会医好我的……”燕缨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觉得一阵血腥味冲到了喉口,她没有忍住,血水便涌了上来,从嘴角溢了出来,“都是……骗子……骗子……”
“阿……”萧瑾惊觉不对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燕缨捂着心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后,又吐出一口鲜血。
只见她的身子摇了摇,她只觉眼前一黑,猝然昏了过去。
萧瑾慌乱地抱住了燕缨的身子,急呼道:“来人!传刘明!速速把刘明传来!”
就在秦王、府乱成一团时,木阿赶着马车驶出了朝安城的城门。
木阿刻意放慢了马蹄,他正色问道:“少夫人,真的不回去么?”
楚拂并没有回他话。
“少……”
“已经出了朝安城么?”
“嗯。”
“赶车吧。”
这三个字带着浓浓的鼻音,随后终是听见了楚拂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