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领命刚欲去追回郡主,哪知才转身便险些撞到匆匆赶来的萧世子。
“姑姑,人已经出宫了。”萧世子说完,示意宫婢退下,“楚大夫是个懂分寸的人,缨妹妹跟着她,我是放心的。”
“你懂什么?!”萧瑾绝不能坐视楚拂做这样的牺牲,她一声喝罢,便大步往秀明殿外行去。
可萧子靖似乎也铁了心的不想萧瑾赶去追回她们,只见她平举双臂,将萧瑾拦了下来,“姑姑,缨妹妹脸色很不好……”
“什么叫脸色很不好?!”萧瑾仓皇地揪住了萧子靖的衣襟,“我的阿缨,我自己来救,轮不到她楚拂!”
“姑姑。”萧子靖哀然看着萧瑾,从袖中摸出了一块令符,双手奉上,“这是楚大夫让我交给你的,她说,请姑姑遵守诺言,这是她还姑姑的谢礼。”
令符是大陵国使的令符。
“楚……拂……”萧瑾的声音忽地沙哑了下去,不愿与她义结金兰,却给她还了谢礼,明明就是去赴死,还非要她遵守诺言。
秦王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这样失态的萧瑾了,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他知道萧瑾不想说的话,他问上千遍也问不出一句答话。
“还有一句。”萧子靖又开了口,她恭敬地对着萧瑾一拜,“楚大夫说,大陵太后与女皇陛下的性命,当年也是她救下的。”
所以,这块令符可保秦王一家久居大陵,顺心如意。
楚拂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今日一再逼她,她却用这样的法子来“回报”她们秦王一家。
大陵国使可以是她楚拂,也可以是秦、王府的任何人,秦王今日想到的全身而退之法,楚拂也想到了。
萧瑾从萧子靖手中颤然接过了令符,她含泪喃喃自语,不住摇头,“我输了……我承认我输了……”
秦王担心地扶住了萧瑾,他温和地问道:“阿瑾,你到底是怎么了?”
萧瑾颓声道:“就由着她吧,由着她把一个健健康康的阿缨送回来。”说着,她将令符交到了秦王手中,“这是楚大夫给我们一家开的……保命良方。”
秦王将令符接过,他能明白楚拂的用意,却不明白楚拂的动机。
这个时候突然给他们一家这样大的“谢礼”,图的是什么?
秦王不知,萧子靖却能猜到一二。
女子与女子相悦,是怎样荒唐的大事?
她自忖没有这样的勇气做这样的事,也自忖没有楚拂这样的本事,给姑父一家这样大的恩情。
一直以来,萧子靖总觉得楚拂生性清冷,是个带刺的姑娘。
今日在宫门前看见她,她在夕阳下笑得很是灿烂,是萧子靖从未见过的温情脉脉。
燕缨面色确实不好,可是楚拂牵着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
缨妹妹在这红墙深院之中困了十多年,楚拂说,想带她出去走走,兴许可以在城中遇到什么医道高人。
这世间除了秦王与秦王妃,若说还有一人不会伤害燕缨,那便只会是楚拂。
她疼惜燕缨,喜欢燕缨,眸光都快漾出情愫来。
肆无忌惮,又坦坦荡荡。
至少在那一瞬间,萧子靖是羡慕她们的,羡慕她们的勇气,羡慕她们的坚定。
都说“成全”最难,可萧子靖觉得,她该成全她们两个出宫走走的心愿。
后来楚拂交托令符,嘱咐她带话给秦王妃,萧子靖才知道原来楚拂还藏了这样的一层身份。
萧子靖的思绪回到了现下,看姑姑与姑父的反应,大抵他们很早就知道了楚拂的身份。
可是,姑姑似乎知道的更多。
“阿瑾,可不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秦王恳切地问道。
萧子靖也想知道,姑姑怎么会说——楚大夫会带一个健健康康的缨妹妹回来?除非,她知道楚拂会带缨妹妹去找谁,而且笃定那个大夫一定能够医好缨妹妹。
萧瑾深吸了一口气,她含泪轻笑,笑容中带着一抹愧色,“楚拂,是这世上最好的良医……”剩下的话,她宁愿全部烂在肚子里面。
她也该是阿缨最好的良人,只是,老天大概不会允她“侥幸”,让她活着回来,再一次坦坦荡荡地对她与秦王说——
“我喜欢缨缨,是真心诚意地喜欢缨缨。”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拂儿一直是最通透的拂儿,也一直是最为他人着想的拂儿。
仁心已成,良医二字,拂儿堪配。
这是上周小媳妇的长评加更掉落~当然,小郡主的病是真的快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