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仿佛要故意测试云享的承受力,它让云享一再的碰见不想见的人。某天晚上,跟云享一届分来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决定聚一下吃个饭,庆祝工作一周年。
云享问清楚了他们没请赵伟才放心的出了家门。没想到他们一群人没直奔饭馆,竟走到单身公寓楼下要再等两个人,云享预感到危险即将来临,却不好立刻跳出来逃走,只好抱着侥幸心理跟大家一起等在楼下。看着自己设计的焕然一新的公寓楼,想到住在里面那个欺骗过她的人,云享的心里乱极了,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做作的一板一眼的普通话,云享惊惶的循着声源看过去,果然是赵伟正跟这群人里的一个男生打招呼。
云享来不及多想,唯一能采取的行动就是转身躲到阴影里并慢慢往家走,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便他们后来发现她不见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吧,反正那么多人呢,缺她一个无所谓的。眼看还有一百多米就到家了,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云享惊讶的回头看,原来是霞,甜美的笑容,洁白的裙子在晚风中轻舞,宛如天使,她柔和的问:“为什么走呀?再等一会儿人就齐了。”
云享忍住心中的酸痛,声音微弱的回答:“我——不想见到那个人。”
“哦,我们没请他,你放心,他凑巧下来而已。”霞微笑着挽起云享的胳膊,往大部队走。
云享仿佛有了依靠,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霞走回去,果然其他人都没发现云享曾经想逃逸。大家等的人终于来了,开始往饭馆进发。云享跟霞一路走一路聊,原来培训时她就觉得跟霞很投缘,不过霞学的是主业,她们不在一个部门工作,后来联络的就少了。
晚宴上,云享和霞一直自顾自聊天,也不参与饭桌上其他的话题讨论,以致一个男孩大声的冲她们说:“你们俩怎么老在那说悄悄话,到底在聊什么啊?”
云享矜持的笑笑,不想回答,霞却大方的说:“没说悄悄话啊!我们在聊公寓楼的改造,你不觉得那破楼改造后漂亮多了吗?”
男孩轻蔑的说:“那又怎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霞微笑着说:“那就是云享设计的呀!”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也许这群人大都听信传言认为云享是凭着男朋友的关系混进培训班的,他们认为云享是个对主业一窍不通的花瓶,他们担忧云享会抢掉出国挣十二万的名额,他们为云享没分到国际部而舒了口气,他们获悉云享和赵伟吹了的消息感叹之余或许还有些幸灾乐祸,他们象大部分老百姓一样从字面上理解云享的专业就是砌个砖头垒个院墙而已……但此刻他们惊讶了,原来沉默寡言的云享竟可以创造那样的奇迹吗?
一时间,云享成了焦点,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云享是如何设计出来的、正在建设的子弟学校校门也是云享设计的吗、她念的大学在哪里、她的专业到底是怎样的……云享很不习惯突然这么被关注,这都要感谢霞啊,大概只有她从没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在这个虚伪的饭局上云享却真切的感受到一颗纯洁的心灵带给她的温暖。
过了几天,一个早上,云享正紧裹着羽绒服,低头往办公室疾走。早春的大院儿,路上跟空气一样清冷,空无一人,因为是近视眼,云享走路从来不看人,反正她也看不清,为此不知有多少叔叔阿姨向云享的父母告过状。
且说云享正专心走路,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叫她的名字,云享惊讶的抬起头,居然是他!高高的个子、圆脑袋、小眼睛戴着眼镜,穿着昂贵的皮夹克,应该要花掉出国赚来的十二万的百分之五、六左右吧,仍然是那口做作的普通话:“你最近还好吧?”
他迎面走来,越走越近,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云享并未停下脚步,他们象两辆即将交错的汽车行驶在马路两侧,要么相撞,要么擦肩而过。
云享不回答他,只向他投去一道鄙夷的目光,她真希望自己的目光如利剑如激光能一下洞穿他的头颅!
她看见他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云享继续昂首阔步的前进,把他甩在了身后。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云享的脑子开始嗖嗖的旋转,他怎么还有脸跟自己说话?!难道一年过去了,那富家女已经出国了吗?他又想与她重拾旧好?当初不是号称要两年吗?——唉!想这些干吗!云享烦乱地甩甩头,把所有杂念逐出大脑。但这终究破坏了云享的心情,云享到办公室后好久都烦躁不安,碰倒了茶杯,弄湿了图纸,考研的书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如何能逃出这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