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东哥在裁零号图纸,裁这么大的图纸一般需要俩个人协作完成的,以前东哥就常帮云享按图板。今天周围没别的人,老驴子也不知哪去了,云享想过去帮帮东哥,她站起身正要走过去,却被桌角挂住了夹克的口袋,云享赶紧奋力挣脱~~东哥连忙客气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等云享终于与桌角搏斗完毕、走到东哥的桌旁时,东哥已经裁掉三条边了,云享只来得及帮他按了几秒钟图板,然后失败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东哥的感谢听起来那么缥缈。
若是她穿着贴身柔软的羊毛衫啊、丝绸啊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故,那么她就可以假装上厕所若无其事的帮东哥按一下图板,然后再优雅离去,让东哥欣赏她苗条的身姿~~可是这肥大的、支棱的、坚硬的牛仔服毁了一切!
云享故作镇静地低头整理文具,心里却糗极了,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夹克打入箱底,再不录用!到月底时,云享也不去剪发了,毕竟头发是区分性别的重要标志之一,也是最易改变的。
不知不觉一学期就结束了,寒假云享回到家,照惯例跟S单位几个儿时玩伴到芳的家里欢聚。最得意的就是胖玉,她本来就能说会道,说起她在大学的新鲜生活更是口沫四溅。
相比之下其他几个共进一高的朋友都要失落得多,当年的第一名选择了复读,还要苦读半年,前途未卜;芳念的中专里很多都是不爱学习的小混混,没多少可以作她的朋友。云享也没什么可吹嘘的,这半年的求学屈辱多于荣耀,令她不愿多言。
胖玉告诉她昨天刚跟高中同学聚过,而云享不巧还没回来,高中的同学们变化都挺大呢,鸿念了医专,老向胖玉打听云享的消息……
云享一直不敢问燕子的消息,胖玉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提及燕子。不知她的神经衰弱好了吗?她考上大学了吗?她~~会~~爱上别人吗?不论男女……所有的问题只能埋在云享心里,知道了又如何,她能做什么?她能怎么样!~~其实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给不了燕子要的,那条路终究也是一条不归路,她终究还是个女生,不管她打扮穿着怎样,其实都是为了生活方便,不代表她的性别意识不同。她既然看清了,就不会去走那条路,燕子的真心与热情~她只能辜负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云享默默听着胖玉的聒噪,自上大学她就断绝了与高中所有同学的联系,在那个以写信为主要通讯手段的年代,她没把大学的地址告诉任何人(包括胖玉)就是不想收到任何高中同学的信件。此时的她也没有勇气去探望高中那座森林里曾与她共同成长了三年的树木们,在那些同学眼里她犹如人间蒸发般不知所踪了吧。
为了躲避一棵树她远离了整座森林。